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在皖、苏、鄂、湘地区的分布详情。
安徽省在长江下游,元属河南和浙江行中书省,明直隶南京。江苏省位于东部临海,长江下游,元属湖南和浙江行中书省,明直隶南京。湖北省位于长江中游,洞庭湖以北,元属湖广行中书省,明属湖广布政使司。湖南位于长江中游,洞庭湖以南,元属湖广行中书省,明属湖广布政使司。明时安徽、江苏两省同直隶南京,辖十四府,四直隶州、十七属州,九十七县。(《明史.地理志》)湖南、湖北、同为湖广布政使司,辖十五府,二直隶州,十七属州一百零八县,洪武二十六年编户七十七万五千八百五十一,口四百七十万二千六百六十。(《明史.地理志》)元末南方红巾军起义地区主要在江淮一带,刘福通在颍州起义,彭莹玉的徒弟邹普胜在蕲山、黄州与徐寿辉起兵反元。公元1356年徐寿辉占领了湖北、湖南、浙江、安徽广大地区。明玉珍湖北随县人,张士诚江苏大丰人,陈友谅湖北沔阳人,安徽是朱元璋的家乡,他们各自起兵于自己的家乡,十几年间这些农民军转战于安徽、江苏、湖北、湖南等地区,各农民军之间,农民军与元军之间拉锯作仗,使这些地区与中原地区一样,土地多荒芜,千里无人烟,明朝政府建立后,首先往以上地区移民,洪武六年,洪武九年十一月,两次从山西移民。在这之前,1367年,迁徙苏州富民到濠州,洪武三年(1370)又迁徙苏、松、嘉、湖等地富民5300户到南京,以后又数次往该地区迁移富民。(《明史.食货志》)在笔者收集的洪洞大槐树移民资料中,有沛县孙家庄《孙氏家谱》、甄家楼《甄氏族谱》,徐州市《徐氏族谱》,锡山县《魏氏族谱》,安徽省凤台《樊氏家谱》,安庆县《阎氏族谱》,毫县《他氏家谱》,萧县《李氏家谱》,宿县《唐氏族谱》,邳州《曹氏族谱》、《孙氏家谱》,丰县欢口镇《刘氏家谱》、娥墓固《王氏族谱》、司马里《梁氏族谱》、沙庄乡《张氏家谱》、蒋河《蒋氏家谱》、黄家店《黄氏家谱》、萧家桥《萧氏家谱》、刘鄂村《金氏族谱》、东华《尹氏家谱》,萧县《孙兴公墓志》,宣城县《周氏祖碑》等都记载着其始祖是洪武、永乐年间从山西洪洞迁移来的。
安徽省确山县李学基来信说:“我家是安徽省萧县黄口区藏阁村,祖辈传说,我们是从山西洪洞老鹳窝迁来的,我是第十八世。”利辛县李洪光信中说:“颖州大部分地区的人是从山西洪洞迁来的,我家也是从洪洞迁来的,为了纪念从大槐树下迁来,始祖在一颗角针树下打了一口井,至今树井犹在。”宿县唐秀成信中道:石易山唐寨一带也是从山西洪洞大槐树老鹳窝迁来的,唐寨周围十里的村庄大多数姓唐,约有一万余户。北京市怀柔县孙敦秀来函:江苏丰县欢口公社,地处苏鲁皖三省交界处,孙氏始祖是洪洞大槐树下迁来的。武昌市赵广宽信中说:我家住湖北枣阳县北一带,听老人讲是洪洞大槐树下迁来的。大槐树下迁来的人大多数居住在湖北与河南交界处。湖北省随县汪雨根来信:此地邱、沈、汪、张、王姓是自洪洞迁来的。洪武二年,王世华(霖雨),军职到汪店死后,其子孙在此落户,家庙对联:罗山衍季宗支远,霖雨流芳世泽长。即老家为洪洞大槐树罗山人,霖雨是始祖。宜城县郭海村周家楼,周义庆信中说:“村内有石碑,记载始祖周继全,自洪洞大槐树筷子巷迁到湖北宜城郝集村,后到张家村,改村名为周家楼,老二迁到湖北随县,老三迁到湖北钟祥,丰乐一带。”襄阳县徐堤村徐德道说:“这里以前闹瘟疫,居民都死光了,从洪洞迁来徐姓兄弟二人,老大叫金氐在陨阳落户,老二叫棉氐,在湖北徐堤落户。”保康县陶义功说:“听老人讲祖先是山西洪洞县迁到湖北郧县,最早的祖先是叫陶友闻,现在后裔分布在郧县东乡的三四个乡镇,约有四千户以上的人口。”襄樊市孙有权说:“我是湖北省襄樊地区枣阳县人,祖先是在明代从山西大槐树迁来的。”十堰市王从林也说:“此地居民大多是从山西洪洞大槐树下迁来的。”城都市魏同启来信:“根据我们家史说明,魏氏始祖洪公于明朝洪武三年,由山西省洪洞县迁居江苏省锡山县东之魏寨,洪公为魏氏一世祖,至今已六百余年,现已传至十八世,有十余支,除分布苏、鲁、豫、皖等省外,现已扩迁至宁夏、新疆、广东、四川等省。”湖北光华县一带传有哄孩子的歌谣:“儿啊、儿啊,莫哭啼,俺的老家是山西,娃呀,娃呀,你莫哭,山西有棵大槐树,吃面面,喝稀稀,吃吃喝喝回山西。”以上谱牒、信函、民谣凿凿有据,相互参证,互相补充,充分肯定了该地区的山西洪洞移民,这首儿歌更说明了移民对家乡的怀念之情。根据笔者收集的家乘碑文、信函资料不完全的统计,皖、苏、鄂、湘地区明朝洪洞大槐树移民有62个县(市),其主要分布:合肥、马鞍山、长丰、蚌埠、六安、明光、定远、淮北、安庆、铜陵、宿州、砀山、萧县、灵璧、怀远、滁州、凤阳、和县、泾县、寿县、亳县、蒙城、利辛、睢宁、阜南、南京、徐州、连云港、丰县、沛县、盱眙、大丰、铜山、泗阳、沐阳、如皋、清江、江都、襄阳、武汉、十堰、孝感、大悟、荆门、监利、沔阳、郧县、均县、随县、随州、枣阳、宜城、保康、光化、钟祥、长沙、株洲、郴州、郴县、桑植、襄樊、邳州。
明朝洪武、永乐年间大规模地移民是有其历史背景和历史原因的,这自然要从元末年间的历史谈起。
元朝在中国的统治只有89年,虽然盛极一时,但“只识弯弓射大雕”,到了元代末年,由于蒙古贵族及封建地主对农民残酷剥削压迫,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日益激化,水旱蝗疫不断,民不聊生,使河南、山东、河北皖北等中原地区“道路皆榛塞,人烟断绝”(《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九),人民无法生活下去,只有揭竿而起,反抗元帝国的残暴统治,仅至正元年( 1341),山东、河北、湖广等地就以生了百余次人民反元起义,以后人民起义更加频繁,力量也越来越大,至正八年方国珍在台州起义,至正十一年刘福通在颖州起义,号称红巾军,徐寿辉在蕲州起义。至正十二年郭子兴、朱元璋在濠州起义,第二年张士诚也在江苏泰州起义,其后十余年,特别是刘福通的红巾军与军决战于两淮、河南、山东、河北等地,广大农民纷纷响应,元军出其精兵锐将与农民军决战,攻城掠地,掳掠杀人,干尽了残暴之事。至正十二年九月元丞相“脱脱破徐州,遂屠其城”(《元史 脱脱传》),至正十七年、二十一年元军察罕帖木儿部与农民军战,“两战皆败之,斩首万余级”(《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至正十八年十一月,元军“刘起租守顺德,粮绝劫民财、掠牛马、民强壮者令充军,弱者杀而食之”(《元史 顺帝本纪》), 后来元军正规军精兵使尽,无力把农民起义军镇压下去,一些地主武装,为了维护本身利益也配合元军与农民作战,山西的王保保(扩廓帖木儿)父子,陕西的李思齐,也出兵豫、陕、鲁和两淮,终于把红巾军镇压下去。在这些战斗中 ,元军和地主武装,对农民军所据之地,多是“拔其地、屠其城”(《元史.顺帝本纪》),使豫、鲁、苏北、皖北之民十亡七八,名城扬州城中当时被杀的仅余有十八家。(《明在祖实录》卷五)温县牛洼村《牛氏族谱》也载:“兵戮河南,赤地千里。”已到了“春泥归来无栖处,赤地千里少人烟”的境地后来朱元璋出兵江淮, 派派徐达、常遇春北伐,进取山东,收复河南,北定京都,元帝出亡漠北,这样元末长达十六年的兵乱才算结束。
元朝末年除兵乱之外,水、旱蝗、疫也接连不断。黄、淮河又多次决口,使中原之地“漂没田庐无算,死亡百姓无数,村庄城邑多成荒墟。”据《元史》载,仅元朝末年的雨旱灾,山东19次、河南17次、河北15次、两淮地区8次。(《元史.五行志》)”造成“漂没民庐、死者众”(《元史.顺帝本纪》,“禾不入地、人相食”(《元史.五行志》),至正元年到二十六年,几乎每年都有特大洪水泛滥,“至正元年,汴梁、钧州大水...二年四月,睢州仪封县大水害稼。六月癸丑夜,济南山水暴涨,冲东西二关,流小清河,黑山、天麻、石固等寨及卧龙山水通流入大清河, 漂没上下居民千余家,溺死者无算。三年二月,巩昌宁远、伏羌、成纪三县,山崩水涌,溺死者无算。 五月黄河决白茅口。七月,汴梁中牟、扶沟、尉氏、洧川四县,郑州荥阳汜水、河阴三县大水。四年五月,霸州大水。六月,河南巩县大雨,伊、洛水溢,漂民居数百家。济宁路兖州、 汴梁、鄢陵、通许、陈留、临颖等县大水害稼,人相食。七月,滦河水溢出平地丈余,永平路禾稼庐舍漂没甚众。东平路东阿、阳谷、汶上、平阴四县,衙州西安县大水……五年七月,河决济阴,漂官民亭舍殆尽。十月,黄河泛滥。七年五月黄州大水……八年正月辛亥,河决,陷济宁路。六月已丑,中兴路松滋县骤雨,水暴涨,平地深丈有五尺余,漂没六十余里,死者一千五百人。是月,胶州大水。七月,高密县大水。九年七月中兴路公安、石首、潜江、监利等县及沔阳府大水。夏秋,蕲州大水伤稼……
十二年六月,中耠路松滋县骤雨,水暴涨,漂民居千余家,溺死七百人。七月,衙州西安县大水。十三年夏,蓟州丰润、玉田、遵化、平谷四县大水…… 十四年六月,河南府巩县大雨,伊、洛水溢,漂没居民,溺死三百余人。秋,蓟州大水…… 十六年,河决郑州河阴县,官署民居尽废,遂成中流。……十七年六月,暑雨,漳河溢,广平郡邑皆水。秋,蓟州县皆大水。十八年秋,京师及蓟州皆大水。十九年九月、济州任城县河决。二十年七月,通州大水。二十二年三月,邵武光泽县大水。二十三年,孟州济源、温县大水。七月,河决东平、寿张县,圮城墙,漂屋庐,人溺死甚众。二十四年三月,益都县井水溢而黄。怀庆路孟州、河内、武陟县水。七月,益都路霆光县、胶州高密县水。二十五年秋,蓟州大水。东平须城、东阿、平阴三县疔决小流口,达于清河,坏民居,伤禾稼。二十六年二月,河北徙,上自东明、曹、濮,下及济宁皆被其害。六月,河南府大霖雨,*水溢,深四太许。漂东关居民数百家 秋七月蓟州四县、卫辉、汴梁、钧州大水害稼。八月,棣州大清河决,滨棣二州之界,民居漂流无遗。济宁路肥城县西黄水汛溢,漂没田禾民居百有余里,德州齐河县境七十余里亦如之"。(《元史.五行志》)在《元史》中这类记载比比皆是。特别是河南地区几乎年年都有特大洪水泛滥。中书省户部曾上言:"连年水旱,田禾不收。”(《元史.顺帝本纪》)当时的一位治河大臣也说中原地区“连年饥馑,民不聊生。”(《元史纪事本末》卷二)
元末中原地区不但水患严重,大蝗灾也频频而至,从至正元年到二十五年,大蝗灾计有十八九次。(《元史.五行志》)元时的大名路,至正十二年六月“开、滑、浚三州元城十一县,水旱虫蝗,饥民七十一万六千九百八十口”。(《元史.顺帝本纪》)中原地区从元统三年到至元末年,大饥荒就达十五次(《元史.五行志》),至正十七年河南大饥。十八年“京师大饥,彰德亦如之”。至正十九年冀、鲁、豫大饥,通州民间五杀其子而食之。保定路孽生盈道,军士掠孱弱以食。山东、河南之孟津、新安、渑池出现“民食蝗,人相食”的惨状。同时, 危害极大的瘟疫又多次流行于河南、山东、河北、陕西以及南方诸省。(《元史.五行志》)
以上种种,兵乱水旱蝗变疫相辅而至,百姓非亡即逃,使中原地区人烟稀少,土地荒芜,元政府只好把一些路降为州,如“降徐州路为武安州”。(《元史.顺帝本纪》)就是到了明朝,由于人粮剧减也不得不把许多州,府降格,名城开封由上府降为了下府(《明太祖实录》卷九十六、一百九十三)。洪武十年河南等布政司所属州县“户粮多不及数”,“凡州改县者十二,县并者六十”。(《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二十,一百六十四)到了洪武十七年全国各地仍把不足3000户的30余州降为县。(《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六十四)
明朝建立后,各地官吏纷纷向明政府告具各地荒凉情形,中原地区处处是“人力不至,久致荒芜”(《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四十八),积骸成丘,居民鲜少”(《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七十六),“多是无人之地”(顾炎武《日知录》卷十),累年租税不入,”(《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一,)劳动力严重不足,土地大片荒芜,财政收入剧减,直接威胁明王朝统治,就连朱元璋也深知:“丧乱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谓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务”(《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五),于是采纳了萄州苏琦(《明太祖实录》卷五十),户部郎中刘九皋(《明史.食贷志》), 国子监宋纳等人的奏议,为维护明王朝的封建统治,决定了移民屯田的战路决策(《明太祖实录》),一场大规模的历经数朝历史50余年的移民高潮就开始了。
明朝洪武年间,开始大量移民,农业生产刚刚有所恢复,又发生了“靖难之役”,四年的战争又加剧了中原地区的荒凉局面,为此仍又有永乐迁民之举。
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建文帝继位,为了巩固中央集权,采取了”削藩”措施,燕王朱棣以入京诛奸为名,从北京进取南京,所过河北、河南、山东、皖北、淮北等地,与政府军反复拉锯作战,进行了四年的战争,这就是中原地区盛传的所谓“燕王扫碑”。当时一部分地区的老百姓也自行组织武装,拒抗燕王军队,这反映了人民要求安居乐业,恢复生产的愿望。
根据《明史》记载,燕军在战争中,抢掠屠杀甚为严重,如“燕军掠真定,顺德、广平、大名”。(《明史.恭闵帝本纪》)在真定“斩首三万级”,白沟河仗,燕王“乘纵火奋击,斩首数万,溺死者十余万人”。(《明史.成祖本纪》)中原地区的老百姓自动帮助政府军抗击燕军朱棣胜利后,对忠于建文帝的军队和百姓杀无遣漏,河北、山东等一些族谱中记载,燕兵所至,村城成墟,当燕王打到冀、豫交界处时,遭到地方武装“十八村联谊会”的把抵抗,燕王无标转路攻取南京,后燕王把一带人杀的只留狐、刘两家,山东临清县寨村光绪四十年写的《李氏族谱》记载,盖燕王靖难兵起,在建文时南北构兵,南兵大军追袭,则南兵自南而北,北兵胜大军犯阙则自北而南,想尔时,或杀,或刮,或逃,东西六七百里,南北近千里,几为丘墟焉。
因此,靖难之役“,加剧了中原地区荒凉局势,民非杀即逃,这也是永乐移民的又一原因。
当元末中原地区荒疫兵乱之时,山西却是另外一种景象,中原地区的兵乱及各种灾疫很少波及山西,山西大部地区也没有发生大的水旱虫灾,风调雨连丰收,同邻省相比社会安定,经济繁荣,人丁兴盛,元人钟迪在《河中府(蒲州)修城记》中说:当今天下劫火燎空,洪河(黄河)南北噍类无遗,而河东一方居民丛杂,仰有所事,俯有所育,这虽然是封建文人溢美之词,但也说明晋垌带比较安定,再加邻省难民流入山西,使山西南部人口是稠密洪武十四年,河南人口是一百八十九万一千多人,河北人口是一百八十九万三千多人,而山西人口却达四百零三万零四百五十口,等于河北、河南人口的总和。(《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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