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一个误入传销组织的女孩。(岳西县茅山初中 王诗华)
那天早晨,族叔老松打来电话,“诗华,不好了,出事了。”慌里慌张,焦急不安,把我吓得不轻,以为我家有什么事。“松大(我们喊叔为大),什么事,慢慢讲。”我强作镇静。
“茵茵(他女儿)进了传销了,昨天找家中要钱,开口就是一万,正好是她上次交给我的钱。”
“你说清楚点,这怎么就是进‘传销’了?”
“昨天下午,她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说她生病了,住进了医院,我们听出有人教她说话,另外,她出去才十几天,走时好得很,说话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我打她电话,关机了,晓东(他弟弟,一个乡镇干部)照来电打过去,是一个男的接的,说是她朋友,送她进医院的,不过没有钱,叫我们照账号汇钱去,一会儿就把账号发过来了。再打这个电话,就一直无人接听。”
“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晓东与晓春(茵茵小舅,县莫局科员)查出电话来自枣庄,已经登上了去合肥的汽车,转道去枣庄,大春(茵茵大舅,曾任村长)在我家四处联络。”
我松了口气,这些人果然是人才,反应很快,很果断。
大春接过了电话,“王老师,事情我姐夫已经说了,我也不客套了,你说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首先感谢你们的全力帮助。我以为,到了枣庄,能否得到警方支持是关键,再说,茵茵他们在哪里知道吗?不然报警了也没用,查不出来呀。”
“是啊,不过,我们猜测她是跟一个名叫吴云的女孩出去的,我想请你去县教育局查一下档案,找到吴云的家庭住址,找到她家,查出她的底细。”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弄清了,老松夫妻俩竟然不清楚女儿的行踪与伙伴,岂能不出事?不过这是以后检讨的事了。
“请把吴云的情况说清楚些。”
“她们也是打工认识的,茵茵去年在她家歇过一回。这次走前与她通过电话。我姐姐回忆茵茵的描述,吴云大约是响肠或茅尖山人。反正是县城东边,又不是县城区的人,与茵茵同年。”
“这好办,我打两个电话就知道了。”
我给两个初中的同学打了电话,响肠的同学很热情,答应就去找。茅尖山的老胡有些犹豫,“现在二十岁,毕业五六年了,哪里找?”
“找同事回忆一下,那几届哪些人是班主任,怎问不出来?”
老胡应了声,但说不一定查得出来,比如吴云没读初中,再查小学就麻烦了。趁这机会,我与晓东晓春通了电话。他们虽说辈份比我高,但年纪小了不少,还是过去的学生,自然客气的问我如何处置,讨论的结果,都认为找到茵茵在什么地方是关键。
说来也容易,十几分钟后,老胡来了电话,说找到了,茅尖山果然有一个二十岁的吴云,家离学校三公里,她的班主任还留着她的联系电话,说是她二叔家的,当时吴云家没有电话。
我赶紧按老胡提供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没人接,过了一阵再打,吴云的二妈接了,说洗衣才回来。
“你是谁?”
为了不引起她的猜疑,我编了一下身份,“我是吴云过去的老师,想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吴云不在家,打工去了。”
“在那儿打工?跟谁一道?”
“她哥吴东嘛。”
“在哪里,有她的电话吗?”
“不知道。”
“她家有电话吗?”
“吴东好几年也没回来过,也不寄钱回来,谁给他们安电话?”
“吴云什么时候走的?”
“她年年出去,常常回来,这次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好像也就十几天吧。”
时间对上了,我心头一阵狂喜,应该是抓住了他们的踪影,吴东肯定牵扯其中。我一面向“战友”们通报了情况,一面调动老胡,“快,去吴云家一趟,弄清她的去向及联系电话。”
“难道不应该向我汇报一下缘由吗?”老胡故作阴阳怪气的。说得有理,我把情况说了一遍,老胡急忙应了,“想起来了,似乎听说过吴东的名字,没读初中,应该是个不老实,不肯脚踏实地的人。我就去,吴云是我校学生,我们也不能看她陷进泥坑。”看来茅尖山的老师都爱护学生,对学生负责。
老胡是半个小时后才有消息,“老兄,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呀。吴云她父亲在人家帮工,母亲回了娘家。等一下,我去找人。”又过了半个小时,老胡又来了电话,“终于找到了吴云二妈,查了他家一个号码本子,有吴东的手机号。对了,吴东真在枣庄,他家一些邻居都知道,铁道游击队里有嘛。”
谢天谢地,一下子就抄了他的后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我急忙打吴东的号码,生怕吴东不接电话,想不到,吴东接了。
“请问是岳西吴东吴老板吗?”我先来点虚的。
“是啊,你是?”
“我是王茵茵的本家大哥老王,听说我妹妹在枣庄你那里,蒙你关照不少,特地打电话表示感谢。”
“她不在这里。”吴东不承认。
“我知道她现在不在你身边。刚才跟你妹妹通过电话,说茵茵病了,你们送她进了医院,请问是哪家医院,你妹妹说不清。”
“是市立医院。我正要去看她呢。”我是冒险使诈,想不到成功了,吴东稀里糊涂的承认了。
“谢谢你,她一个女孩出门在外,没有你们老乡关照,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请你告诉我她主治医生的电话,行吗?”
“这我没问。只说是急性病,要做手术。”
“是的,她体质不好。我们现在十分着急。他父母不放心,又不敢轻易汇钱,我已经劝他们改变了想法,救病如救火麻,已经派人去镇上汇钱了,请你帮忙查收。另外,请让我跟茵茵说几句话,好吗?”我尽量稳住吴东,事实上,还不知茵茵是不是被绑架呢。
“你等十分钟打过来。”
趁这空隙,我把最新情况报告了大春,大春叫了起来,“这号码就是昨天打来的号码。后来我们都打了,就是不接。怎么又接了你的呢?”
原来查了半天,竟然如此。对了,吴东很狡猾,昨天的号码他都记住了,一个不接,我的号码是陌生的,才接了。可是,他还接我的电话吗?
果然,这个号码再也无人接听了。我们十分着急,只能一筹莫展。终于,下午三点,晓东与晓春到了枣庄,直接去警察局报案。信息反馈的很快,枣庄警察说那里传销活动猖獗,打了一批又一批,不弄清地点不能出警,另外,最好要到岳西报案,让岳西县公安与他们联系,显然怕他们报假案。我急忙找岳西公安局的电话,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人报案。正忙着,突然灵机一动,我借了一同事的电话呼叫吴东,吴东接了电话。
“吴东,我还是茵茵的大哥,我现在在你茅尖山家门口打电话。要不要让你妈跟你说几句话?”我心中有气,信口开河。
“你们又不真汇钱来,叫我拿什么给茵茵治病?”吴东的口气似乎有些软。
“你让茵茵接电话。”我口气强硬了。吴东把电话给了茵茵。
我心头一喜,心想茵茵听到家中大哥的声音一定激动万分,想不到却是冷冷的。
“大哥,我是真病了,你们怎么就不汇钱?再说,钱是我赚的。又不是要别人的。”
怎么回事?是被迫还是被人教唆?如果是被迫,那情况就危险了,弄不好就将万劫不复。我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
“胡说,你病了?在哪家医院?让医生跟我说。”
“没有必要。说了你们也不信。”
“快说出你现在的位置。”
“不知道。”
“说一下你附近一些建筑的名称。”
“不知道。”
回答得很快,很自然,应该是茵茵的心里话,是进了传销没错。我稍稍放了些心,但想着这些搞传销的人真是恶毒,茵茵本是一个文静娟秀的女孩,出去才十几天,就被他们换了脑筋,我怒不可遏。
“混账,总不是空空旷野吧,连一个商店也没有?”
“真不知道。”
“你跟吴云怎么去的,说说路径,路程多少。”
“我们一下车,吴东哥包出租车接的,转了一个多小时,我哪知道是哪里?”
我生气了,我们在家如坐针毡,她却是这个态度。我把信息告诉了晓春与晓东,合计了半天,他们也打了电话,依然不接。我想了想,骑车到了茵茵家,与大春他们会合想办法。
刚坐定,枣庄电话来了,是晓东的声音。“我们已经决定直接面对了。打公用电话过去,强迫他见面。”
“行,我发个信息过去,说我在吴家等着,他敢不顾忌?”
焦急的等了半个小时,枣庄电话来了。“吴东答应见面了。还带上茵茵一道。”
我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会如此顺利?
“莫非他骗你们?”
“应该不会。我只说我一人去的,又说带了钱,茵茵跟他一个口径,他可能觉得可以冒险。”
又是焦急的等待,电话铃终于响了。我急忙按了“免提”键。
“大哥,茵茵跟吴东老板,吴云来了,但茵茵不想回来,要在这里干下去。”
老松抓起了话筒,“叫茵茵接电话。”一会儿,他们父女俩吵了起来。大春见状打通了他弟弟的电话,“他们有防备吗?”
“没有,茵茵也跟他们一条心嘛。不过已改口说是要钱做生意。可以肯定,百分之百的传销。”
想不到,茵茵的恶劣态度居然帮了我们的忙。
“抓住茵茵,搭出租车逃离现场。”
“就怕茵茵不同意。”
“不同意?由她不同意?不同意就把她杀了,把她头装在包里带回来。”大春红着脖子吼。
接着,老松的电话里传来杂乱的叫声,一会儿戛然而止。
又是漫长的等待,二十分钟,像是两个世纪。
“大哥,我们已经在车上,基本甩开了吴东,是否去报警?”晓春已经很平静。
“换车,立即离开枣庄。报警是以后的事。”
“不必吧,天快晚了,我们明天走行吧?”
“不行,夜里谁看?吴东带人来抢咋办?连夜回来,不计代价。”大春果然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当机立断。我夸他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第二天下午,晓东与晓春带回了神情恍惚的茵茵。她一直拒绝跟人讲话,直到三个月后才有笑容,半年后才恢复正常。而吴东,据说后来到底被抓,判刑。
这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现在想起来,心中依然十分激动,有成功的喜悦,还心有余悸。朋友们劝我把这事写出来,对世人可能有警示作用。故事里除了几个当事人的名字是化名,其余的绝对原汁原味。希望这个故事对有孩子误入传销组织的家长有所帮助。
(作者:岳西县茅山初中王诗华 联系电话:15357328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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