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壹书斋 发表于 2013-6-1 17:10:03

韩复榘之子回应韩复榘笑话。

  提到我的父亲韩复榘,社会上关于他的传说和笑话很多,诸如他看到别人打篮球讽刺人家乱抢,写文理不通的打油诗,胡乱判案等。其实这些都是坊间传说,真实的父亲并不是这样。

  不是山东人是河北人 会打篮球而且打得很好

  很多人认为父亲是山东人,这是错误的。父亲出生在河北省,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北方汉子。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略瘦,却很健壮;皮肤白皙,当年在湖南沅江中游泳,袍泽戏呼他是“浪里白条”(《水浒传》中梁山水军头领张顺的绰号);李宗仁对他的第一眼印象不是预料中的赳赳武夫,而是“白面书生”。
  坊间流传一则笑话,讲的是韩复榘看见一群人在打篮球,便说,抢什么抢?每人发一个球玩去!意思是笑话韩复榘没见过打篮球的。
  其实,父亲不仅见过打篮球的,而且会打篮球;不仅会打篮球,而且还打得很好。
  早在1916年,第十六混成旅驻军廊坊,冯玉祥率韩复榘、孙良诚、张维玺、过之纲、刘汝明、程希贤等连级军官赴北京学习打篮球,由美国人哥林担任教练。一行人学习了篮球规则及基本动作,几天后返回部队,从此每星期日都到北京去学习,回营后再传授给其他官兵。父亲本来就是个“体育迷”,篮球竟成了他的终生爱好,以后在他的部队里,篮球是开展最普及的一项运动。老者回忆说,每逢部队举行篮球比赛,韩必亲临现场观战,一时技痒,还要上场小试身手,直到他担任山东省政府主席,这个习惯依然保持不变。
  父亲不仅喜欢打篮球,还爱踢足球。1917年,第十六混成旅驻军浦口期间,由韩复榘、孙良诚、石友三、程希贤等青年军官组成的足球队常到江对面的南京,与李纯的第六师及南京各院校的足球队比赛。一次,第十六混成旅足球队与某校足球队比赛,冯玉祥也前往观战。父亲到山东后,已届不惑之年,仍不忘球场,一次比赛足球,崴了脚,很长时间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从此不再踢球,改当我们小孩的足球教练,教我们顶球、压球、射门等技巧。

  那些打油诗不是他所作 名家评价他非“一介武夫”

  有人以为行伍出身的韩复榘只是一介武夫,略通文墨而已,其实这是一种很大的误解。父亲出身耕读之家,我爷爷是一位秀才,以教私塾为业。他自幼随父在塾读书多年,对儒家的典籍有根基,参军后南征北战,但仍保持良好的读书习惯。他主鲁期间,山东省政府咨议、著名学者沙明远经常为他讲经书、史书,如《易经》、《左传》等。
  父亲在我十几岁时就去世了,他究竟是怎样一个文化程度我也把握不准,我查阅了下资料,不妨去看看接触过他的文化人是怎么说的。
  梁漱溟对韩复榘的评价是:“他对儒家哲学极为赞赏,且读过一些孔孟理学之作,并非完全一介武夫。”
  饱经历史沧桑的百岁老报人、曾任国民政府军委会官员的陆立之于1994年在其著作中回忆他与韩复榘会面时的情景:“韩复榘的放言豪饮,谈锋犀利,似在表白其心胸坦荡,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面对方觉慧(中央监察院派驻山东监察使、元史学家)谈论元代史,不仅评说了成吉思汗的黩武主义功罪,竟也背诵了元好问的绝句,似又意有所指。绝句是:‘汉谣魏什久纷纭,正体无人与细论。谁是诗中疏凿手?暂教泾渭各清浑。’韩复榘借酒论诗是宣泄着什么?恰又是面对正在撰写《新元史》的监察使,这可说是妙语双关,在当时的国民党所谓‘儒将’中,很难觅到第二人。其次,韩复榘与孔祥榕(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评论《水经》,诙谐幽默。”
  有人把《效坤诗钞》中的几首“打油诗”说是父亲所作,大加嘲笑,显然是把他与张宗昌(字效坤)当成一人了。那几首诗虽选自《效坤诗钞》,其实也并非张宗昌所作,而是由张的老师、前清末代状元王寿彭代笔,乃文人的游戏之作。

  坐在院子里听官员汇报 群众可以站在一边听

  又有人编故事,对所谓“韩复榘讲话”大加嘲讽,诸如“没来的请举手”“懂七八个国家的英文”云云。由于故事编得过于离奇荒诞,反倒没人信了。那么父亲讲话到底怎么样呢?
  1935年4月,父亲在第三路军“军官训练班”上就战术问题讲话:“战术学里说,全线作战是什样,正面攻击是什样,侧面作战又是什样,虽然讲得很详细,可是实际应用起来,哪有这样恰当的时候?敌情什样,是守是攻,是不是混成队伍,敌人的器械是什么,敌人有没有相当的训练,以及作战的地形,是山河是村庄,都是指挥官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详为筹划,绝不是书本上找得到的。”
  1937年3月21日,父亲在省府“朝会”上就资本主义经济问题讲话:“资本愈发达,贫富的差别愈大,结果苦乐不均,社会的痛苦就一天比一天加深了。即以美国而论,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富国,其实也就是几个资本家富,如同煤油大王、汽车大王、钢铁大王,等等,其国内每年仍有几百万失业的,几百万没有饭吃的。”
  社会上流传关于父亲视察的故事也不少,但多属讹传。前甘肃省作家协会主席、山东籍人高平写过一篇随笔,讲了儿时亲见的一件事:“那是1937年‘七七事变’以前的一天。我父亲由北平朝阳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回了老家,在高苑县担任看守所所长。韩复榘作为省主席前来高苑视察。他不是坐在办公室召开会议,而且在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放了一把椅子,往那里一坐,让县上的各级官员到面前来站着汇报工作,接受询问,群众可以在场观听,刚满8岁的我就站在其中。我记得父亲也和别的小官一样,腋下夹着公文夹,跑步到他面前,立正报告了什么。”

  能容得下读书人 “决不欠你的教育经费”

  1927年,何思源被蒋介石任命为山东省教育厅长。父亲由河南省政府主席调任山东省政府主席,新省府班子基本上都是他由河南带来的原班人马,只有何思源与南京方面关系密切,又是蒋介石点名安排在山东的。起初,他对何思源怀有相当戒心,态度也十分冷淡。
  韩、何之间的第一次交锋是因省财政要削减教育经费引起的。何思源愤而面见我父亲,态度强硬地表示:教育经费不但不能减少,以后每年还要增加。他还说:“这不是我个人的事,事关后代青年。主席要我干,就得这样,不叫我干,我就走路!” 何思源原想以此触怒父亲,以便离开山东。不承想父亲非但没被“触怒”,反而起身对他说:“决不欠你的教育经费,你放心吧!”
  正是不打不成交,父亲与何思源从此反倒成了朋友。他非常赏识何思源的耿直和勇气;何思源则发现“与韩复榘相处很容易,向韩直攻是有效的,对他要爽快些,说话不要转弯抹角。韩复榘虽然好明杀人、暗杀人,但他不是阴险的人”。
  几位省政府委员联袂面见父亲,强烈要求将何撤职。父亲对他们说:“全省政府只有何某一个人是山东人,又是读书人,我们还不能容他?不要越做越小,那样非垮台不可!”
  父亲主鲁7年,山东教育事业有了很大发展。对教育工作,他总是放手让何思源去做,而且没有向教育界安排过一个私人,这在当时是很难得的。
  1938年,父亲在开封被蒋介石诱捕后,蒋介石为搜罗他的罪名,曾召见何思源,开口先问:“韩复榘欠你多少教育经费?”“韩复榘是怎样卖鸦片的?” 何思源不肯落井下石,直言道:“韩复榘从未欠过教育经费,也并不出卖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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