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粽子:从祭品到礼品。
编者按端午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为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又称端阳节、午日节、五月节、五日节、艾节、端五、重午、午日、夏节。端午节有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的习俗。“端午节”为国家法定节假日之一,并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文人墨客也喜欢借由端午节来抒发情怀,今天我们特地推出纪念端午节的文学专版,追怀华夏民族的传统情怀。
今年我又没吃粽子。这是把端午节定为法定节日以来第N次了。因为节日既为法定,吃粽子也就成了法事。法事庄重,粽子于是变得复杂:咸肉的、五香的、香肠的、肉末的——乃至鱿鱼鲍鱼等海鲜的——就是没有我们早年吃惯了的白糯米蘸白糖的。我这里说的是商场里的情形,而递给我的粽子是端庄地排在礼品盒里的。在农贸市场还是可以买到老式粽子的。
告诉年轻的孩儿们,早年吃的粽子多是自家包的,用竹叶包住那白生生的糯米,用麻线捆好,煮熟,吃的时候撕开竹叶,蘸白糖。糯米的柔嫩白糖的纯甜和竹叶的清香共同作用,口感真是妙不可言。清香甜,是粽子的特色,不仅仅是它那特有的形状。
孩儿们说莫老师你老了,念旧。不错。但这不是问题的根本。根本在于我看到了资本是怎样改造文化的。
把粽子作成五花八门,并不是为了与时俱进丰富品种,而是为了价格。你想想,竹叶包白糯米,卖得起多少钱一只?卖五块你都说不过去。于是为了卖得起价,就在里面加各色成本稍高的原料,作成了如此这般的五花八门。这是资本惯用的障眼法。
接下来将这五花八门一配套,一包装,就成就了礼品模样,人好买去送人。这样也增加了销售。
这些杂味的粽子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再也得不到竹叶的清香。因为竹叶的清香只有在纯白糯米的状态下才能明显。粽子是典型的民俗物。一种民俗得以形成和流传,自然有它的道理,其间最大的道理就是不约而同的共识,即公认。粽子诞生之初,并非没有鸡鸭鱼肉,但民众公认了它的原生态。就是这样。
我因此很是搞笑的想到,这些杂味的粽子何必一定要用竹叶呢,用塑料袋不就成了?
因此现今丰富多彩的粽子其实是资本对民俗的利用。过端午了,单位——不管是国有的还是民营的——买粽子送给员工,体现了福利和人性化。这个就渐渐成就了一种节日文化。
这几年端午我总是收到各方的礼品粽子,送者都很诚实地说单位发的。我一面表示感谢,一面暗暗叫苦。至今我冰箱的急冻室里还有一大堆。
这就要说到资本了。资本,也就是本钱吧,是无孔不入的。只要哪里可以生利(当然有时也可能适得其反),它就要去那里动作。我在课堂上给学生通俗地讲什么是资本主义。我说一个社会由出钱的(投资者)说了算,社会生产由资本在决定,就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资本主义了。
资本是当今社会最为机敏的尤物。把粽子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资本的机敏。当然这也是资本的权利。这样一来粽子就从祭品变成了礼品,由民间浮向社会,由历史缅怀演化成人际沟通。屈原应该知道粽子的性质变了。当一近端午采购员们进入商场,目光在粽子盒上扫来扫去的时候,我们承认资本对这一种民俗文化的改造成功了。
对于这个,既无须礼赞,也无须诅咒。事实上资本对文化的改造从古到今从来没有间断过,连举例都不必。有趣的是其实资本无意于文化,它只想赢利。之所以如此其实在于大众的人心——资本在赢利的过程中满足了大众那无形而又急切的需求,那就是方便。
(2013年06月10日 稿源:重庆日报作家简介:莫怀戚,作家,曾获庄重文文学奖、四川文学奖,有作品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教材。代表作《经典关系》《白沙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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