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三十六）

岳西王诗华

四 十 九 、游 说 左 廷 玉   劫 监 狱   伏 击 破 追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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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明 珠 回 来 了 ， 言 及 李 氏 叔 侄 现 在 羁 留 监 中 ， 罪 名 是 身 为 乡 绅 名 望 、 大 元 之 臣 ， 为 贼 势 所 吓 ， 鼓 惑 人 心 ， 实 属 大 元 奸 臣 ， 不 治 不 能 安 定 人 心 。 从 罪 名 看 似 有 开 脱 之 意 ， 但 据 说 生 活 待 遇 极 差 ， 王 廷 珪 推 测 ， 这 必 是 官 府 将 他 们 撇 在 一 边 ， 并 没 有 放 在 心 上 ， 官 府 昏 聩 自 不 待 言 ， 更 重 要 的 是 张 士 诚 日 益 逼 近 的 消 息 不 断 传 来 ， 高 官 勋 戚 ， 权 势 之 人 纷 纷 逃 走 ， 谁 也  顾 不 上 一 个 并 非 举 足 轻 重 的 狱 中 乡 绅 。 王 廷 珪 关 心 的 是 谁 对 李 氏 叔 侄 帮 助 最 大 ， 为 他 们 开 脱 了 罪 责 ， 原 来 是 一 个 叫 左 廷 玉 的 行 省 重 臣 ， 他 与 李 家 也 是 世 交 ， 只 是 交 情 是 在 李 云 龙 在 行 省 任 职 时 才 有 所 加 深 。 午 间 ， 李 庚 祖 也 回 来 了 ， 他 按 王 廷 珪 的 安 排 去 找 了 高 辛 ， 高 辛 见 了 他 面 有 愧 色 ， 但 态 度 非 常 强 硬 ， 他 的 军 队 正 在 加 修 城 防 ， 他 自 己 则 军 营 里 发 呆 。
李 庚 祖 说 ：“ 世 叔 ， 我 有 一 个 设 想 。 高 辛 的 军 营 在 离 监 狱 不 远 的 山 上 ， 大 后 天 就 是 除 夕 了 ， 我 们 乘 机 摸 进 军 营 ， 挟 持 高 辛 ， 夺 取 兵 权 ， 发 兵 救 人 。”
王 廷 珪 想 了 想， 摇 摇 头 ， 道 ：“ 只 怕 行 不 通 ， 一 是 依 你 所 说 ， 高 辛 不 离 军 营 ， 除 夕 之 夜 高 辛 必 定 加 强 戒 备 ， 不 易 得 手 ； 二 是 挟 持 了 高 辛 ， 不 一 定 夺 得 了 他 的 兵 权 ， 当 然 ， 我 们 要 有 一 定 的 实 力 ， 可 以 乘 机 打 垮 他 的 军 队 。 救 人 是 不 行 的 。”
李 庚 祖 缓 缓 点 头 ， 道 ：“ 世 叔 打 算 怎 么 办 ？”
王 廷 珪 满 怀 信 心 ， 道 ：“ 明 天 我 去 拜 访 左 廷 玉 ！”
王 廷 珪 由 李 庚 祖 、 李 如 实 引 路 ， 骑 着 高 头 大 马 ， 来 到 行 省 右 相 左 廷 玉 府 邸 ， 登 门 求 见 。左 廷 玉 年 届 五 旬 ， 精 神 硬 朗 ， 但 因 时 势 不 安 ， 天 下 大 乱 ， 整 日 忧 心 重 重 ， 接 到 通 报 时 ， 正 在 书 房 练 字 排 忧 ， 又 以 为 来 者 乃 李 家 一 般 亲 友 ， 就 叫 引 王 廷 珪 书 房 相 见 。
王 廷 珪 满 面 春 风 ， 跨 进 书 房 ， 左 廷 玉 一 抬 头 ， 见 王 廷 珪 眉 清 目 朗 ， 不 怒 自 威 ， 不 知 不 觉 中 自 然 站 起 来， 迎 上 前 来 。 王 廷 珪 抱 拳 行 礼， 称 “ 晚 生 王 彦 明 拜 见 大 人 ！” 左 廷 玉 急 忙 还 礼 ， 道 ：“ 王 公 子 免 礼 ， 请 坐 ！” 又 招 呼 李 庚 祖 坐 下， 家 人 送 上 茶 来 。 左 廷 玉 一 挥 手 ， 家 人 侍 女 全 退 了 出 去 ， 王 廷 珪 抬 头 看 时 ， 书 桌 上 铺 有 一 幅 刚 写 就 的 联 句 ， 墨 迹 未 干 ， 写 的 是 ：“ 身 居 斗 室 安 岂 在 ” ， 句 虽 寻 常 ， 但 字 迹 劲 刚 阳 ， 似 有 飞 腾 起 跃 之 势 ， 王 廷 珪 心 中 一 笑 ， 站 起 来 赞 叹 道 ：“ 左 大 人 笔 力 刚 健 ， 气 势 非 凡 ， 想 平 生 多 少 抱 负 ---------”
左 廷 玉 摇 头 长 叹 ， 接 上 道 ：“ 又 多 少 无 奈 啊 ！”
王 廷 珪 微 微 一 笑 ， 道 ：“ 左 大 人 身 居 行 省 右 相 ， 有 权 有 势 ， 德 高 望 重 ， 姑 苏 共 仰 ， 今 日 何 出 此 言 ？”
左 廷 玉 苦 笑 一 声 ， 道 ：“ 当 今 天 下 之 势 ， 公 子 岂 能 不 知 ？左 某 坐 观 天 下 颠 覆 而 徒 叹 奈 何 ， 岂 不 可 悲 ！ 敢 问 公 子 何 方 人 氏 ， 与 李 少 爷 到 此 ， 有 何 见 教 ？”
王 廷 珪 又 抱 抱 拳 ， 道 ：“ 在 下 姓 王 ， 名 彦 明 ， 表 字 廷 珪， 江 北 舒 州 人 氏 ， 今 日 到 此 感 谢 大 人 救 我 家 世 叔 、 世 兄 之 恩 。 我 家 世 叔 讳 云 龙 、 世 兄 至 深 。”
左 廷 玉 点 点 头 ， 突 然 想 起 一 事 ， 面 色 大 变 ， 指 着 王 廷 珪：“ 你 是 王 廷 珪 ， 反 贼 刘 福 通 手 下 淮 上 经 略 。”
王 廷 珪 微 微 一 笑 ， 招 呼 道 ：“ 大 人 请 坐 。 ”
左 廷 玉 心 中 慌 乱 ， 但 又 不 得 不 坐 下 ， 两 眼 盯 着 王 廷 珪 。 王 廷 珪 笑 了 笑 ， 道 ：“ 大 人 怎 知 在 下 淮 上 之 事 ？”
左 廷 玉 见 他 并 无 恶 意 ， 胆 气 壮 了 些 ， 遂 道 ：“ 王 公 子 驰 骋 刘 福 通 军 中 ， 先 让 他 的 一 支 偏 师 毛 贵 部 发 展 成 主 力 ， 又 经 略 淮 上 ， 人 称 ‘小 萧 何 ’ ， 不 久 在 濠 州 大 败 官 兵 ， 威 震 远 近 ， 左 某 虽 然 昏 聩 ， 这 等 大 事 岂 能 不 知 ？ 公 子 今 日 来 不 只 是 感 谢 我 的 吧 ？”
王 廷 珪 笑 道 ：“ 那 是 自 然 ， 王 某 以 为 大 人 秉 性 刚 直 ， 忠 志 爱 民 ， 为 我 世 叔 、 世 兄 鸣 冤 救 助 之 恩 ， 王 某 没 齿 难 忘 。”
“ 云 龙 、 至 深 二 人 深 切 时 弊 ， 言 词 过 激 ， 岂 能 有 罪 ？ 左 某 不 过 仗 义 直 言 ， 王 公 子 不 必 放 在 心 上 。”
王 廷 珪 笑 一 声“ 好” ， 道 ：“ 大 人 ， 王 某 今 日 前 来 ， 另 有 一 事 相 商 ， 不 知 大 人 肯 否 答 应 ！” 左 廷 玉 道 ： “ 公 子 请 讲 ！ ”
王 廷 珪 道 ：“ 请 大 人 放 出 我 家 世 叔 、 世 兄 。”
“ 公 子 这 就 是 为 难 我 了 ， 当 时 救 他 二 人 本 是 拼 着 老 命 不 要 ， 斗 胆 而 为 ， 所 幸 这 张 老 脸 还 有 人 赏 ， 不 谈 放 人 ， 他 们 还 可 在 狱 中 安 然 无 事 ， 要 提 放 人 ， 只 怕 惹 出 麻 烦 来 ， 反 倒 坏 事 啊 ！”
王 廷 珪 笑 了 笑 ， 道 ：“ 大 人 ， 这 放 人 嘛 ， 有 几 种 放 法 ， 假 如 你 私 传 圣 旨 ， 先 斩 后 奏 ， 官 府 岂 奈 你 何 ？”
左 廷 玉 吓 得 直 摇 双 手 ， 站 起 来 道 ：“ 公 子 ， 此 事 万 万 不 可 ， 一 来 我 也 没 有 放 人 的 权 力 ， 二 来 事 后 ， 又 有 谁 替 我 开 脱 ？”
王 廷 珪 摆 手 让 左 廷 玉 坐 下 ， 道 ：“ 左 大 人 ， 当 下 天 下 之 势 ， 你 难 道 还 没 看 透 ？ 刘 福 通 雄 长 北 方 ， 势 如 风 雷 ， 徐 寿 辉 虎 据 江 头 ， 朱 元 璋 进 逼 南 京 ， 张 士 诚 迫 近 平 江 ， 大 元 气 数 已 尽 ， 江 南 民 众 受 大 元 压 迫 最 深 ， 反 抗 最 烈 ， 纷 纷 而 起 ， 小 小 平 江 乃 弹 丸 之 地 ， 只 怕 很 快 就 要 淹 没 在 起 义 军 的 浪 潮 中 ， 大 人 还 在 这 里 死 心 塌 地 为 元 鞑 子 效 力 ， 欺 我 大 汉 民 众 ， 岂 不 可 悲 ？”
左 廷 玉 半 晌 无 语 ， 后 道 ：“ 公 子 的 意 思 是 ？”
“ 请 大 人 放 出 我 家 世 叔 、 世 兄 ， 我 们 同 往 李 家 庄 起 兵 ， 争 雄 天 下 。”
左 廷 玉 一 惊 ， 差 点 把 桌 上 杯 子 带 落 地 下 ， 随 即 想 到 王 廷 珪 到 此 ， 决 不 会 简 简 单 单 地 求 自 己 放 人 ， 或 许 已 经 做 好 了 武 力 挟 持 自 己 的 准 备 ， 再 看 李 庚 祖 虽 然 青 春 年 少 ， 一 直 默 默 无 言 ， 但 精 明 干 练 之 象 、 练 武 斗 击 之 气 ， 一 望 而 知 ， 但 起 兵 造 反 ， 自 己 想 也 未 想 ， 怎 能 轻 易 答 应 。
王 廷 珪 看 着 左 廷 玉 神 情 的 变 化 ， 心 中 已 经 洞 然 。 笑 笑 道 ：“ 左 大 人 ， 救 人 的 事 我 是 全 力 以 赴 ， 决 不 罢 休 ， 大 人 帮 不 帮 我 ， 但 有 前 者 救 援 之 力 ， 我 一 样 感 激 ， 如 果 大 人 想 要 高 官 重 禄 、 邀 功 请 赏 ， 把 我 等 交 给 蒙 古 人 ， 倒 也 不 失 为 一 绝 妙 良 机 。”
左 廷 玉 站 起 来 ， 指 天 划 地 ， 道 ：“ 左 某 一 生 光 明 磊 落 ， 仁 义 礼 信 ， 岂 能 出 卖 朋 友 ， 公 子 如 此 说 法 ， 岂 不 是 把 在 下 看 扁 了 。”
王 廷 珪 大 笑 起 来 ， 道 ：“ 王 某 说 笑 了 ！ 左 大 人 如 此 说 来 ， 莫 非 已 经 同 意 了 在 下 主 张 ？”
左 廷 玉 还 在 沉 默 ， 外 面 跳 进 来 一 个 年 轻 人 ， 拉 着 左 廷 玉 道 ：“父 亲 ， 王 公 子 说 得 对 ， 如 今 天 下 大 乱 ， 正 是 英 雄 奋 起 之 时 。 王 公 子 不 世 英 雄 ， 传 名 已 久 ， 我 们 正 可 与 他 一 道 起 兵 创 大 业 。” 说 罢 方 才 转 身 与 王 廷 珪 抱 拳 行 礼，左 廷 玉 对 王 廷 珪 介 绍 说 ：“ 这 是 犬 子 田 龙 。” 左 田 龙  道 ：“王 公 子 ， 你 的 话 我 都 听 见 了 ， 我 父 虽 贵 为 行 省 右 相 ， 我 也 在 下 面 当 一 个 七 品 之 官 ，但 我 们 处 处 遭 那 些 色 目 贪 官 污 吏 制 约 冷 遇 ， 我 又 不 愿 同 流 合 污 ， 早 就 受 不 了 这 份 气 了 ， 而 今 民 众 皆 反 ， 盗 贼 纵 横 ， 这 个 鸟 官 我 是 早 就 不 想 当 了 ， 王 公 子 人 中 龙 凤 ， 我 们 跟 你 干 ！”
王 廷 珪 兴 奋 万 分 ， 拉 着 田 龙 的 手 道 ：“ 难 得 左 公 子 大 义 。 左 大 人 ， 听 公 子 一 言 ， 我 们 一 起 起 兵 吧 ， 有 一 点 ， 不 管 成 败 与 否 ， 我 一 定 保 大 人 全 家 无 虞 。”
左 田 龙 刚 满 三 十 岁 ， 也 是 个 习 文 修 武 出 身 ， 满 腹 才 学 ， 满 腔 抱 负 ， 当 下 与 王 廷 珪备 酒 接 风 。 王 廷 珪 打 发 李 如 实 先 回 去 告 之 情 况 ， 与 李 庚 祖 留 在 左 府 、 拜 见 左 田 龙 的 母 亲 ， 称 为 伯 母 ， 也 与 左 田 龙 的 妻 子 、 儿 女 见 了 面 ， 谁 知 这 一 拜 ， 王 左 两 家 世 代 通 好 ， 他 们 的 儿 子 王 习 初 、 左 上 九 结 为 儿 女 亲 家 ， 左 上 九 的 掌 上 明 珠 成 了 埭 口 王 氏 一 半 人 口 的 五 房 祖 先 ， 这 是 后 话 ， 暂 且 不 提 。
却 说 王 廷 珪 、 左 田 龙 初 次 见 面 ， 只 因 意 气 相 投 ， 顿 时 变 为 知 己 。 下 午 ， 他 们 在 一 起 谈 起 诗 词 歌 赋 ， 在 左 氏 父 子 的 相 邀 下 ， 王 廷 珪 将 左 廷 玉 写 的 一 句“ 身 居 斗 室 安 岂 在 ” 续 成 一 首 七 律 ， 写 在 同 一 幅 纸 上 。 王 廷 珪 补 的 三 句 自 是 抒 发 心 臆 的 豪 情 壮 语 ：“ 放 眼 九 州 浪 如 云 ； 男 儿 肝 胆 照 天 地 ， 扫 尽 剑 影 见 太 平 。” 遒 劲 飞 跃 的 字 体 ， 君 临 万 方 的 豪 迈 激 情 深 深 感 染 了 左 氏 父 子 。 后 来 ， 又 在 花 园 里 演 了 一 番 武 艺 ， 左 田 龙 文 学
武 艺 与 王 廷 珪 相 去 不 远 ， 但 对 大 他 一 岁 的 王 廷 珪 佩 服 之 至 ， 尤 其 对 王 廷 珪 指 挥 几 次 战 斗 、 战 役 的 韬 略 、 治 理 地 方 的 才 能 敬 佩 不 已 ， 只 是 王 廷 珪 除 了 题 诗 ， 剩 下 的 只 是 互 相 切 磋 ， 对 自 己 以 往 功 劳 一 带 而 过 ， 把 功 劳 全 部 推 到 弟 兄 们 身 上 ， 左 廷 玉 对 他 谦 谦 君 子 作 风 更 是 佩 服 ， 所 以 他 阻 止 了 左 田 龙 的 一 再 追 问 ， 说 既 然 要 举 大 义 ， 就 应 该 好 生 计 议 ， 谋 一 方 针 计 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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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日 ， 王 廷 珪 回 到 戊 乙 庄 ， 让 李 庚 祖 、 李 如 实 以 防 匪 患 保 卫 新 春 安 宁 的 名 义 集 结 庄 丁 ， 各 庄 也 有 壮 丁 由 庄 主 或 庄 主 差 人 带 来 ， 每 庄 一 百 多 人 ， 泽 金 庄 庄 主 金 世 鹏 、 震 雷 庄 庄 主 雷 岳 、 离 火 庄 庄 主 之 子 何 渊 龙 ， 丽 水 庄 来 了 一 女 将 ， 庄 主 之 女 水 多 娇 ， 四 庄 暗 含 四 方 之 意 ， 多 为 与 戊 已 庄 结 盟 后 更 名 。 金 世 鹏 、 雷 岳 均 有 武 艺 ， 举 八 百 斤 滚 石 ， 开 三 百 斤 大 弓 ， 百 步 穿 杨 ， 不 在 话 下 。 何 渊 龙 、 水 多 娇 也 是 少 年 英 雄 ， 马 上 功 夫 名 震 四 方 。 一 时 间 ， 戊 已 庄上 人 嘶 马 叫 ， 整 日 操 练 备 战 。
  新 年 初 一 ， 来 了 一 桩 喜 信 ， 王 廷 珪 在 在 淮 上 召 集 的 白 秀 文 、 曹 明 、 孟 淇 、 史 一 民 、 李 世 雄 及 几 十 兵 丁 不 远 千 里 而 来 。 原 来 ， 史 一 民 、 李 世 雄 在 舒 城 与 余 春 风、 刘 南 玉 失 散 ， 四 处 流 浪 ， 又 占 山 为 王 ， 后 因 抢 劫 毛 贵 田 丰 红 巾 军 粮 草 被 追 剿 ， 跑 到 淮 上 找 曹 明 、 孟 璜 ， 曹、 孟 二 人 因 挂 念 王 廷 珪， 相 邀 跑 到 埭 口 河 ， 不 料 白 秀 文 也 在 埭 口 河 ， 遂 一 道 找 到 苏 州 来 了 。
现 在 戊 已 庄 实 力 大 增 ，  通 知 左 廷 玉 父 子 行 动 。 左 廷 玉 父 子 遂 将 家 人 、 家 财 偷 偷 运 出 城 ， 运 到 戊 已 庄 。 初 四 日 ， 王 廷 珪 留 李 如 实 、 白 秀 文 守 戊 已 庄 ， 王 廷 珪 与 王 君 玉 、 郑 萦 阳 、 刘 南 玉 、 曹 明 、 孟 璜 、 史 一 民 、 李 世 雄 来 到 左 廷 玉 家 ， 同 行 的 有 李 家 庄 十 多 名 庄 丁 ， 王 彦 章 率 部 分 庄 兵 扮 作 普 通 百 姓 来 到 监 狱 外 ， 金 世 鹏 、 雷 岳 、 何 渊 龙 、 水 多 娇 共 有 上 千 人 马 集 在 苏 州 守 军 主 力 西 大 营 前 ， 只 待 天 黑 。
傍 晚 时 分 ， 李 庚 祖 带 几 个 家 人 探 监 ， 牢 头 先 是 不 许 ， 李 庚 祖 带 有 不 少 金 银 、 酒 食 分 给 众 狱 丁 ， 很 快 获 准 进 去 ， 并 且 打 开 李 云 龙 、 李 至 深 二 人 枷 锁 ， 提 供 饭 桌 ， 让 李 庚 祖 陪 着 吃 饭 ， 尽 孝 心 。
好 不 容 易 待 到 天 黑 ， 左 廷 玉 、 王 廷 珪 等 十 多 人 来 到 大 狱 ， 守 兵 与 狱 卒 接 到 通 报 ， 一 而 催 李 庚 祖 赶 快 回 避 ， 一 面 整 队 迎 接 ， 李 庚 祖 自 然 不 去 ， 与 他 们 发 生 争 执 ， 左 廷 玉 忙 问 怎 么 回 事 ， 牢 头 很 狡 猾 ， 他 听 说 左 廷 玉 亲 自 来 视 监 就 有 些 心 疑 ， 见 问 ， 忙 上 前 报 说 犯 人 见 狱 卒 出 来 接 人 ， 必 以 为 大 人 物 到 来 ， 故 意 吵 闹 惊 驾 。 左 廷 玉 乘 机 叫 他 将 犯 人 拿 出 来 看 看 ， 牢 头 点 头 称 是 ， 磨 磨 蹭 蹭 往 后 走 ， 招 呼 了 两 个 狱 卒 跟 在 身 旁 ， 等 到 离 开 众 人 面 前 ， 他 一 面 叫 一 个 狱 卒 从 后 门 出 去 找 高 辛 军 营 或 到 行 省 报 告 这 里 的 事 由 ， 一 面 让 别 一 人 个 狱 卒 去 监 中 胡 乱 拿 了 一 个 犯 人 来 。 王 廷 珪 一 见 ， 知 道 事 情 败 露 ， 碰 了 一 下 身 边 的 左 田 龙 ， 大 喊 一 声 “ 杀 啊 ！” 舞 起 双 剑 冲 了 上 去 ， 先 将 牢 头 毙 了 ， 躲 在 暗 处 的 余 春 风 率 庄 兵 杀 进 狱 中 ， 迎 候 的 众 狱 卒 正 躬 身 待 命 ， 还 未 反 应 过 来 ， 就 被 众 壮 丁 杀 个 片 甲 不 留 ， 左 田 龙 正 要 去 救 人 ， 王 廷 珪 一 把 拉 住 他 ， 道 ：“ 贤 弟 ， 方 才 带 二 人 进 来 ， 只 有 一 人 出 来 ， 另 一 人 肯 定 从 后 面 溜 走 报 信 ， 此 处 离 高 辛 军 营 不 远 ， 想 是 往 那 个 方 向 跑 了 ， 贤 弟 快 去 追 上 。” 左 田 龙 应 声 而 去 。 这 时 ， 众 人 已 打 开 牢 门 ， 放 出 了 李 云 龙 、 李 至 深 ， 众 人 相 见 行 过 礼 ， 王 廷 珪 不 待 叙 话 ， 道 ：“ 世 叔 、 世 兄 ， 快 随 左 大 人 往 回 撤 ， 剩 下 的 人 随 我 去 打 西 大 营 。” 李 云 龙 说 ：“至 深 保 左 大 人 回 庄 吧 ， 我 也 参 战 。” 左 廷 玉 道 ：“ 王 贤 侄 、 李 大 人 ， 我 随 大 家 留 在 城 中 ， 南 营 之 将 有 些 受 过 我 的 恩 惠 ， 可 以 招 降 他 们 。” 王 廷 珪 道 声 ：“ 也 好 。” 让 王 君 玉 、 郑 萦 阳 及 左 家 家 丁 跟 随 保 护 ， 然 后 向 西 营 前 进 。 一 路 上 ， 王 廷 珪 不 断 回 头 望 ， 王 君 玉 看 出 了 他 的 心 思 ， 道 ：“ 公 子 莫 非 担 心 左 公 子 追 不 上 那 名 报 信 公 差 ， 东 营 高 辛 发 兵 夹 击 。” 王 廷 珪 点 头 道 ：“ 只 怕 左 公 子 追 上 了 那 人 ， 高 辛 也 有 察 觉 。” 李 庚 祖 道 ：“ 三 叔 ， 我 去 帮 助 左 公 子 ， 并 监 视 高 辛 军 营 ， 如 有 异 常 立 即 通 知 你 们 。” 王 廷 珪 连 道 很 好 。 又 说 ：“ 你 与 左 公 子 都 留 在 那 里 ， 发 现 情 况 也 好 留 下 一 个 人 监 视 。”
正 说 话 间 ， 走 在 前 站 的 王 彦 章 差 人 来 报 ， 街 上 巡 夜 的 官 兵 可 能 发 现 这 边 的 行 动 。 他 们 正 与 官 兵 发 生 战 斗 。 王 廷 珪 一 愣 ， 忙 召 众 人 停 下 ， 高 声 道 ：“ 各 位 ， 看 来 我 们 原 来 的 计 划 一 一 一 打 垮 苏 州 官 兵 守 军 ， 从 容 南 撤 建 一 块 地 盘 的 计 划 难 以 实 现 了 。 左 大 人 ， 让 我 世 叔 、 世 兄 带 人 保 护 你 们 到 南 门 ， 劝 降 南 门 守 将 ， 至 少 向 他 借 一 条 路 。” 左 廷 玉 等 人 答 应 而 去 ， 王 廷 珪 又 叫 王 君 玉 、 郑 萦 阳 ，吩 咐 他 俩 速 回 戊 已 庄 ， 让 李 如 实 、 白 秀 文 起 倾 庄 之 众 ， 并 派 人 召 集 周 围 四 庄 所 有 群 众 来 苏 州 城 接 应 ， 然 后 带 众 直 扑 西 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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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大 营 乃 苏 州 元 军 主 力 驻 地 ， 驻 有 蒙 古 统 兵 多 哥 的 三 千 人 马 ， 有 两 千 多 苏 洲 行 省 禁 卫 军 号 称 精 锐 ， 王 廷 珪 知 道 了 这 支 军 队 的 存 在 后 ， 就 没 有 考 虑 暂 时 占 领 苏 州 ， 但 起 义 后 集 中 全 部 力 量 ， 偷 袭 这 支 军 队 ，因 为 不 打 垮 他 们 将 来 一 切 被 动 。
王 廷 珪 来 到 西 大 营 前 ， 见 各 支 军 队 按 照 布 置 藏 在 一 些 大 院 落 中 ， 众 将 领 正 焦 急 地 等 他 到 来 ， 金 世 鹏 告 诉 他 ， 敌 营 岗 哨 正 常 ， 营 内 似 无 变 动 ， 看 来 没 有 觉 察 。 王 廷 珪道 ：“ 本 来 可 以 让 左 大 人 请 客 ， 乘 机 抓 住 敌 方 将 领 ，只 因 我 轻 敌 ， 妙 计 不 用 ， 贻 误 战 机 。”左 田 龙 忙 道 ：“ 大 哥 ， 现 在 如 何 是 好 ， 我 们 是 否 打 下 西 营， 再 做 道 理 ？” 王 廷 珪 道 ：“ 来 不 及 了 ， 我 一 定 要 打 破 南 门 ， 打 垮 南 营 ， 撤 回 戊 已 庄 。” 来 到 南 门 ， 门 已 大 开 ， 李 云 龙 站 在 门 墙 上 ， 听 说 左 大 人 正 与 南 营 蒙 古 人 守 将 叔 颜 谈 判 ！ 王 廷 珪 不 及 多 想 ， 下 令 众 军 呐 喊 。 且 每 人 点 亮 两 支 火 把 ， 包 围 南 营 ， 不 过 一 盏 茶 攻 夫 ， 左 廷 玉 、 李 至 深 等 走 出 南 营 ， 并 向 王 廷 珪 这 边 挥 手 ， 王 廷 珪 打 马 迎 上 去 ， 得 知 南 营 守 将 叔 颜 碍 于 情 面 ， 迫 于 压 力 答 应 让 路 ， 心 稍 宽 ， 下 令 全 军 一 千 余 人 众 刀 出 鞘 ， 箭 上 弦 ， 整 队 缓 缓 南 归 。 出 了 南 营 ， 余 春 风 的 后 军 追 了 上 来 ， 报 道 西 营 官 兵 开 营 追 来 ， 只 是 行 动 谨 慎 。 王 廷 珪 点 点 头 ， 道 ： 我 们 在 戊 已 庄 外 杀 他 个 回 马 枪 ， 你 去 与 田 龙 弟 带 领 一 军 伏 于 路 旁 。” 又 找 左 田 龙 布 置 好 了 ， 二 人 各 带 五 佰 人 马 而 去 。 正 在 这 时 ， 李 庚 祖 纵 马 赶 了 上 来 ， 叫 道 ：“ 三 叔 ， 大 事 不 好 了 ， 高 辛 这 狗 日 的 也 出 营 追 我 。” 王 廷 珪 点 点 头 ， 道 ：“ 西 营 发 兵 追 击 ， 他 是 会 响 应 的 ， 不 过 他 们 只 会 带 少 数 人 马 ， 我 担 保 顶 多 出 兵 一 半 ， 并 且 是 试 探 攻 击 。” 又 问 左 廷 玉 ：“ 西 营 谁 是 主 将 ， 情 况 怎 样 ？” 左 廷 玉 道 ：“ 行 省 兵 印 制 帅 伯 益 ， 副 帅 都 泽 驻 北 营 ， 西  营 是 他 的 亲 卫 营 ， 营 中 大 将 海 乐 与 吴 一 汉 皆 多 经 战 阵 ， 比 北 大 营 多 哥 更 得 伯 益 宠 信 ， 且 他 们 多 是 骑 兵 。”
“ 他 们 当 真 只 有 三 千 人 马 ？”
“ 这 也 不 假 ， 只 不 过 他 们 是 足 额 ， 不 象 别 的 别 的 营 虚 额 多 。”
王 廷 珪 微 微 一 笑 ：“今 天 我 就 给 他 们 一 点 颜 色 看 看 。”遂 对 身 边 李 云 龙 、 李 至 深 说 ：“ 世 叔 、 世 兄 ， 我 军 初 经 大 战 ， 务 必 谨 慎 ， 请 你 们 速 去 告 知 戊 已 庄 所 集 之 众 与 左 公 子 、吾 表 弟 的 人 马 会 兵 一 处 ， 伏 于 庄 外 林 中 ， 尽 快 收 集 柴 草 ， 烧 伤 敌 之 战 马 ， 另 外 不 能 让 民 众 轻 易 冲 杀 ， 只 在 林 中 假 火 光 ， 用 冷 箭 伤 敌 。” 李 云 龙 道 ：“ 世 侄 ， 若 高 辛 步 兵 追 来 ， 夹 击 我 们 ， 岂 不 危 险 ？” 王 廷 珪 笑 道 ：“ 世 叔 放 心 ， 高 辛 与 你 有 恩 有 怨 ， 我 军 又 擦 营 而 过 ， 并 未 惊 扰 他 ， 他 必 不 苦 苦 逼 我 ， 另 外 北 营 及 蒙 古 人 亲 兵 与 他 不 会 没 有 矛 盾 ， 他 决 不 肯 努 力 。 不 过 要 速 战 速 决 ， 不 然 他 上 来 了 不 会 不 参 战 。”
李 云 龙 点 头 称 是 ， 与 李 至 深 急 速 离 去 。
十 里 路 说 到 就 到 ， 只 是 王 廷 珪 为了诱 敌 ， 又 为 了 让 伏 击 部 队 准 备 充 分 ， 走 得 慢 ， 停 停 走 走 ， 表 面 看 来 ， 完 全 是 心 怯 、 戒 备 ， 海 乐 与 吴 一 汉 两 个 骁 将 也 没 警 觉 ， 驱 兵 跟 进 ， 不 断 派 人 催 高 辛 人 马 加 速 跟 上 ， 好 发 起 攻 击 。 突 然 ， 吴 一 汉 发 现 他 们 已 进 入 林 间 地 带 ， 而 高 辛 还 是 离 开 很 长 一 段 距 离 ， 他 的 心 弦 顿 时 绷 紧 了 ， 他 驱 马 来 到 海 乐 身 边 ， 道 ：“ 海 将 军 ， 这 里 两 面 都 是 树 林 ， 容 易 伏 兵 ， 我 们 可 别 中 了 埋 伏 。” 海 乐 用 钢 鞭 指 指 前 方 ， 道 ：“ 前 边 就 是 李 家 庄 ， 我 们 乘 庄 兵 进 庄 之 季 ， 杀 上 去 ， 并 攻 进 庄 。 哎 ， 快 催 高 辛 这 混 蛋 跟 上 ！ 他 妈 的 ， 狗 日 的 叔 颜 竟 然 怕 死 让 道 ， 我 们 打 下 李 家 庄 就 回 去 收 拾 他 。” 这 时 ， 海 乐 身 边 士 兵 叫 起 来 ：“ 前 面 有 人 声 、 马 声 ， 不 是 埋 伏 吧 ？” 有 的 就 喊 ：“ 有 埋 伏 啊 ！” 军 队 噪 乱 起 来 。 王 廷 珪 立 马 庄 上 高 台 ， 发 现 敌 军 异 样 ， 心 知 埋 伏 被 发 觉 ， 命 令 攻 击 ， 庄 上 燃 起 大 火 ， 王 彦 章 、 左 田 龙 率 精 税 庄 兵 齐 声 呐 喊 ， 冲 上 去 包 抄 敌 人 ， 带 火 之 箭 射 向 马 队 。 海 乐 高 呼 镇 静 ， 后 撤 ， 哪 里 控 制 得 住 。 吴 一 汉 高 喊 道 ：“ 亲 卫 弟 兄 ， 随 我 后 面 掠 阵 ， 挡 住 追 兵 ， 海 将 军 ， 你 走 前 面 开 路 后 撤 ， 与 高 辛 汇 合 后 ， 再 做 计 较 。” 海 乐 道 ：“ 狗 日 的 高 辛 说 不 定 已 在 溜 呢 ！” 吴 一 汉 道 ：“ 他 们 步 兵 多 ， 退 不 了 。” 海 乐 一 点 头 ， 举 钢 鞭 冲 了 过 去 。
戊 已 庄 外 ， 杀 声 震 天 ， 王 廷 珪 见 海 乐 、 吴 一 汉 不 堪 一 击 ， 决 定 冲 击 ， 双 手 舞 剑 冲 了 上 去 ， 李 云 龙 、 李 至 深 等 呼 喊 着 冲 了 上 去 。
这 仗 ， 苏 州 元 军 追 兵 不 战 自 溃 ， 损 失 一 半 ， 名 将 吴 一 汉 、 也 中 箭 受 伤 ， 差 点 死 在 乱 军 之 中 ， 戊 已 庄 人 马 一 直 追 到 苏 州 城 下 才 撤 回 庄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