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四十二）

岳西王诗华

五十六、刘伯 温说神 异  马伯常促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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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此 过 了 几 日 ， 王 廷 珪催 弟 兄 们 起 程 赴 任 ， 但 弟 兄 们 依 依 不 舍 ， 王 彦 让 提 议 ：“ 刘 伯 温 现 已 报 效 朱 大 哥 ， 就 在 金 陵 ， 当 年 三 哥 在 舒 城 ， 朱 母 就 说 刘 伯 温 对 他 讲 了 一 个 神 话 ， 何 士 济 也 提 到 刘 伯 温 幼 识 朱 大 哥 ， 我 们 不 防 去 拜 访 拜 访 他 ， 也 查 查 有 什 么 神 话 。” 王 廷 珪 不 想 去 ， 但 拗 不 过 众 兄 弟 ， 只 有 一 起 来 到 刘 伯 温 参 军 府 。
刘 伯 温 时 近 六 十 ， 本 是 浙 东 大 儒 ， 朱 元 璋 对 其 倍 加 器 重 ， 委 以 军 国 大 事 ， 但 对 王 廷 珪 ， 朱 元 璋 都 是 那 么 敬 重 ， 刘 伯 温 自 然 不 敢 例 外 ， 亲 自 迎 出 大 门 外 ， 让 座 、 上 茶 ， 十 分 谦 恭 ， 王 廷 珪 见 他 偌 大 年 纪 ， 响 亮 的 大 名 ， 如 此 相 待 ， 虽 然 这 只 能 表 明 他 刘 伯 温 对 朱 元 璋 忠 心 耿 耿 ， 但 心 中 还 是 过 意 不 去 ， 道 ：“ 刘 先 生 莫 要 客 气 ， 我 兄 弟 几 人 蒙 朱 元 帅 相 留 ， 在 应 天 府 留 住 已 有 月 余 ， 早 本 有 心 拜 访 刘 先 生 ， 又 怕 误 了 刘 先 生 日 理 万 机 ， 但 倾 慕 之 心 难 抑 ， 特 来 拜 访 请 教 。”
刘 伯 温 长 髯 广 颊 ， 气 满 丹 田 ， 先 自 将 王 廷 珪 弟 兄 夸 赞 一 番 ， 王 廷 珪 便 道 ：“先 生 乃 东 南 大 儒 ， 名 满 天 下 ， 今 能 屈 尊 辅 我 朱 兄 弟 ， 真 是 令 人 钦 佩 。 ”
刘 伯 温 性 情 开 朗 ， 气 度 超 然 ， 当 下 朗 声 一 笑 ， 道 ：“ 朱 大 帅 幼 小 、 微 贱 之 时 ， 便 有 异 奇 ， 今 日 果 然 天 下 归 心 ， 区 区 不 才 ， 能 投 身 帐 下 ， 蒙 大 帅 收 留 ， 三 生 有 幸 呐 ！”
王 廷 珪一 笑 ， 道 ：“ 先 生 这 般 客 气 ， 在 下 替 我 朱 兄 弟 谢 过 ！ 只 是 在 下 也 曾 听 我 那 朱 义 母 说 过 ， 先 生 曾 道 朱 兄 弟 奇 异 之 象 ， 果 有 何 象 ， 可 否 见 告 ！”
刘 伯 温“ 哈 哈” 一 笑 ， 屏 退 左 右 ， 低 声 道 ：“自 古 英 雄 多 出 微 贱 ， 朱 大 帅 幼 时 诸 位 也 都 知 晓 ， 但 说 出 来 毕 竟 有 碍 大 帅 英 名 。 诸 位 皆 大 帅 兄 弟 ， 说 也 无 妨 ， 只 是 千 万 莫 要 乱 传 。” 众 人 点 头 称 是 。
“二 十 年 前 ， 在 下 辞 去 大 元 官 职 ， 四 方 游 历 ， 一 来 长 些 见 识 ， 二 来 寻 访 天 下 英 雄 ， 一 日 自 安 庆 前 往 庐 州 ， 来 到 舒 城 ， 在 一 河 滩 坐 下 稍 息 ， 突 见 河 滩 之 上 不 远 处 有 一 小 孩 头 枕 油 伞 ， 仰 面 大 睡 ， 但 见 他 两 手 张 开， 双 脚 叉 开，  不 正 是 一 个 ‘ 天 ’ 字 吗 ？ 头 天 晚 上 ， 我 在 桐 城 路 边 旅 馆 歇 息 ， 曾 梦 见 其 西 北 不 远 之 地 红 光 升 腾 ， 瑞 彩 千 重 ， 心 中 本 就 有 感 应 ， 见 这 孩 子 这 般 睡 像 ， 惊 奇 不 已 ， 于 是 上 前 唤 了 一 声 ， 那 孩 子 并 未 醒 来 ， 但 动 了 动 ， 头 偏 向 伞 柄 ， 双 脚 并 起 ， 但 双 手 依 然 张 开 ， 这 不 是 个 ‘ 子 ’吗 ，‘ 天 子  ’？这 就 是 乱 世 横 空 的 未 来 天 子 ？ 在 下 顿 时 心 中 如 遇 电 击 ， 一 阵 惊 悸 ， 一 片 洞 明 ， 后 其 母 走 来 ， 我 本 待 实 言 相 告 ， 但 说 了 一 半 ， 又 怕 天 机 不 能 泄 露 ， 其 后 ， 再 也 没 浪 迹 天 下 ， 隐 居 寒 舍 以 待 时 世 ， 见 朱 大 帅 崛 起 江 南 ， 敢 不 以 身 相 辅 乎 ？” 后 来 ， 刘 伯 温 所 说 发 现“ 天 子” 这 地 ， 就 命 为‘ 晓 天” 得 以 传 世 ， 这 是 后 话 ， 暂 且 不 表 。
却 说 当 下 王 廷 珪 兄 弟 听 得 目 瞪 口 呆 。 王 廷 珪 也 在“ 晓 天 ”第 一 次 认 识 朱 元 璋 的 ， 巧 的 是 那 正 是 刘 伯 温 初 识“ 天 子” 后 的 第 三 天 ， 王 廷 珪 就 把 那 段 故 事 说 了 一 遍 ， 说 他 如 何 自 尊 自 重 ， 如 何 大 度 从 容 ， 尤 其 那 言 诗 ：“天 做 罗 帐 地 做 毡 ， 日 月 星 辰 伴 我 眠 ， 平 生 不 敢 伸 长 脚 ， 怕 把 山 河 社 稷 穿 。”--------那 时 朱 元 璋 还 是 朱 重 八 ， 还 只 有 十 五 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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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廷 珪 弟 兄 告 辞 归 来 ， 意 冷 心 灰 ， 坐 了 一 天 ， 马 伯 常 又 来 拜 访 ， 这 些 日 子 ， 他 也 来 到 不 少 ， 这 天 来 ， 专 门 为 王 廷 珪 提 亲 ， 应 该 说 要 王 廷 珪 了了 罗 敷 、 马 千 娇 的 遗 愿 ， 迎 娶 马 玉 娘 。 马 伯 常 告 诉 他 ， 马 玉 娘 现 在 应 天 府 ， 寄 住 元 帅 府 ， 与 马 夫 人 一 道 ， 为 前 线 将 士 做 军 衣 ， 马 姑 娘 已 有 二 十 多 岁 ， 多 少 应 天 文 臣 武 将 来 求 亲 ， 就 是 朱 元 璋 夫 妻 俩 也 为 她 婚 事 操 心 ， 但 她 看 不 惯 文 的 文 气 重 ， 武 的 武 棒 棒 ， 没 有 一 个 满 她 的 意。
王 廷 珪 本 来 心 中 不 欢 畅 ， 只 是 马 伯 常 的 话 不 能 不 认 真 听 ， 听 完 了 凄 然 一 笑 ，“马 大 伯 ， 在 下 今 生 心 灰 意 冷 ， 决 不 再 提 婚 姻 二 字 ， 马 大 伯 情 意 我 心 领 了 。” 众 弟 兄 见 说 ， 都 觉 得 天 造 良 缘 ， 不 可 错 过 ， 葛 南 、葛 北 更 是 以 表 兄 名 份 指 责 他 无 情 无 义 ， 不 忠 不 孝 ， 须 知 古 人 孝 义 ， 以 有 后 为 重 ， 但 王 廷 珪 心 如 铁 石 ， 只 是 摇 头 不 应 。
马 伯 常 有 些 气 愤 道 ：“我 玉 娘 一 家 随 郭 员 外 起 兵 ， 守 濠 州 时 ， 缺 衣 少 食 ， 父 母 双 亡 ， 打 太 平 ， 夺 应 天 ， 她 两 个 哥 哥 先 后 阵 亡 ， 她 的 姐 夫 、 姐 姐---------- 朱 大 帅 ， 马 夫 人 ， 把 她 当 做 自 己 的 亲 妹 妹 ， 只 怕 比 亲 生 的 妹 妹 还 要 珍 爱 十 分 。 明 说 了 吧 ， 不 是 我 家 侄 女 嫁 不 了 人 ， 只 是 她 听 信 了 我 父 子 之 言 ， 一 心 等 你 到 今 天。”
“ 什 么 ， 她 等 我 ？” 王 廷 珪 吃 了 一 惊 ， 初 到 应 天 第 一 日 ， 元 帅 府 晚 宴 上 的 情 景 仿 佛 就 在 眼 前 ， 坐 在 姐 姐 马 夫 人 身 边 的 马 玉 娘 妩 媚 端 庄 ， 绯 红 的 双 颊 写 满 了 羞 涩 ， 好 看 动 人 的 眉 眼 里 洋 溢 着 深 情 ， 她 不 时 地 瞟 自 己 一 眼 ， 然 后 又 深 深 低 下 头 ， 紧 挨 着 姐 姐 ， 不 做 一 声 ， 朱 元 璋 、 马 夫 人 也 让 她 向 王 廷 珪 敬 一 杯 酒 ， 羞 得 她 捂 着 羞 红 的 脸 跑 回 房 中 ， 惹 得 众 人 轰 笑 不 已 。
王 廷 珪 想 到 这 里 ， 心 中 感 叹 了 一 番 ， 但 他 意 志 坚 定 ， 决 不 松 口 ， 突 然 他 想 起 当 年 罗 敷 分 手 时 ， 马 伯 常 好 像 就 在 身 边 ， 便 道 ：“马 大 伯 难 道 不 知 ， 我 与 罗 妹 妹 在 牛 筋 岭 分 兵 时 的 誓 言 ， 现 在 她 为 我 不 屈 而 死 ， 我 岂 能 做 忘 恩 负 义 之 人 ？”
“ 你 的 誓 言 你 还 记 得 吗 ？ ”
“ 我 如 何 不 记 得 ， 我 说 我 与 她 今 生 今 世 ‘ 生 同 罗 帐 ， 死 同 穴 ’， 若 违 誓 言 ， 不 得 好 死 。”
马 伯 常 一 听 ， 差 不 多 笑 出 了 声 ， 道 ：“ 这 话 一 点 不 假 ， 我 当 时 听 得 真 真 切 切 ， 言 犹 在 耳 ， 但 我 没 让 你 们 不 ‘生 同 罗 帐 ， 死 同 穴 ’啊 ？”
王 廷 珪一 听 ， 犹 如 五 雷 轰 顶 ， 他 精 明 一 世 ， 想 不 到 在 与 爱 妻 生 离 死 别 时 发 的 誓 言 竟 是 骗 人 的 废 话 ， 并 且 自 己 也 一 直 蒙 在 鼓 中 ， 并 未 悟 出， 一 时 又 愧 又 恨 ， 拔 出 宝 剑 ， 叫 一 声 ：“ 罗 妹 妹 ， 我 骗 了 你 呀 ！” 手 一 抖 ， 直 向 颈 项 抹 去 ， 身 边 弟 兄 ， 还 有 马 伯 常 都 是 练 武 之 人 ， 一 个 个 扑 上 去 阻 挡 ， 可 是 一 下 子 划 断 了 马 伯 常 左 手 中 指 ， 划 破 了 自 己 衣 襟 。
众 人 将 王 廷 珪 一 把 抱 住 ， 又 见 马 伯 常 手 指 削 断 血 流 如 泉 ， 有 的 人 忙 去 为 他 包 扎 ， 马 伯 常 手 虽 痛 ， 但 心 中 十 分 感 动 ， 他 捂 着 手 故 意 道 ： “ 三 公 子 ， 我 的 断 指 留 在 府 上 ， 你 心 中 若 没 有 我 们 这 些 兄 弟 、 故 人 ， 你 就 自 行 了 断 吧 。” 说 罢 ， 扬 长 而 去 。

[ 本帖最后由 岳西王诗华 于 2016-12-28 08: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