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 发表于 2011-6-15 19:33:49

丝路成就巴里坤汉文化。(黄适远)

  夕阳斜照下的巴里坤古城门显得更加凝重、沧桑。
  丝绸之路曾经的辉煌令人们心驰神往。面对着巴里坤,的确很容易寻觅到它昔日的风韵和神采。漂泊的商贾们从黄河故乡、河西走廊带来了汉文化的气息,赋予了巴里坤浓烈的汉文化气质。沉淀在这里的文化相互交融后,成为一种独特的巴里坤文化,这里也是新疆汉文化的驿站……
  巴里坤古称蒲类,在汉朝是赫赫有名的36国之一的西域蒲类国。“蒲类”是指草原,称蒲类地,那意思大概是草很多很茂盛的意思。巴里坤还叫过“巴尔库尔”。
  当地人对于巴里坤的地名来历有两个说法:一是巴里坤本名“巴尔库尔”:蒙古语称虎为“巴尔”,脚为“库尔”,是说这里形似虎脚。
  当我翻阅到清朝绘制的“镇西厅图”时,不由为这个“虎脚”拍案叫好,真是神似之极!
  当地的第二种说法是巴里坤乃是哈萨克语,意思是“有湖”。
  想想也不无道理,前后两种说法各有一番见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内容。

  商人的功劳

  从有文字记载开始的巴里坤一直到清代,都是重要的粮食基地,因此商业非常发达,在丝绸之路的新北道开通之前,早已有商人踏出了最初的商道。
  今天,我们对这些商人的探险精神实在不能不肃然起敬。商业的开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利益,西域绿洲之间的封闭被打破了。
  在回望人类历史时,可以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如果没有商人们的努力,人类文明的历史恐怕要大大后退,商业推动了文明的交流。
  从巴里坤走出走进的商人们,开辟出了丝绸之路又一条文明大道——丝路新北道。
  这条道最早叫蒲类古道。漠北蒙古草原至天山北麓之间,有一条通道,由长安至敦煌,越天山至蒲类,再至天山以北其他诸国。
  从蒲类到长安,古商人们测定是4688公里,和我们今天测量的结果相差无几。
  汉代到来时,这条路已被商人们踏通了。假如说张骞凿空西域是政治上的需要,那么,巴里坤的这条古商道则是纯粹的民间自发行为。
  官方的《汉书》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通道,心不在焉中并没记上这一笔,以至于到了隋末唐初才被正式命名为“丝路新北道”。
  唐人裴矩在《西域图记》中说,这条路“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哈密)经蒲类海(巴里坤)、铁勒部、突厥可汗庭(今巴尔喀什湖之南),北渡流河水(锡尔河),至拂林国达于西海(地中海)……”
  所以可以肯定地讲,北道比中道、南道历史要长得多。现代历史学家岑仲勉在《隋唐史》中指出:“突厥民族自南朝后期”已雄踞北方,实际上“匈奴早已运用(新北道)为转输华丝于西亚、罗马之通途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官走不通,民间就走得通,民间的信息要灵敏得多。民间为官方提供了通向世界的途径。
  今天,我们无法想像这条路的繁华情景了。毕竟,从汉到唐,在古丝路最辉煌的时期,巴里坤也度过了它的青春时代,经历了几百年的阅历,巴里坤的商业到清代终于走向了成熟。

  安定的环境

  商业要繁荣,必须依赖于安定的环境。有了安全感,商人们自然劲更足了。
  清初,在平息准噶尔部的叛乱中,巴里坤成为军旅大本营和后勤基地,三驻大军,储粮转饷,屯兵歇马,商旅不断。
  当时的商道有两条:一自陕甘趋哈密称甘新大路;一用驼队自归绥走蒙古草地,均经巴里坤汇集于奇台,称新绥大道。
  蒙古道沿途平坦,无盗贼之患、关卡之苦,故商人多走草地。据《巴里坤县志》记载,清初巴里坤有驼商60余家,骆驼12000余峰,规模庞大的驼队成为交通运输上具有决定性作用的血脉。
  此刻,巴里坤“西通迪化,北抵蒙古、归绥,东接哈密、陕甘”,既是通往蒙古的通道,又是新疆南北路的要冲,商业发达,成为新疆三大商都之一,与伊犁、迪化并为新疆三大粮食集散地。
  当时,陕西、山西的商人从陕甘贩运来大量货物,商贾云集。到了民国初期,巴里坤驼商运出的商品主要是畜产品和葡萄干,运进的是布匹、菜糖,当时县城有商号一百多家。
  据《巴里坤县志》记载,其中“万顺荣”、“仁和兴”、“裕顺祥”、“魁顺和”、“田德全”、“兴盛昌”、“义兴晟”等八大商号最有名,后来又崛起驼商刘华。
  “万顺荣”在奇台设有中药铺,此外在张家口、归化城、迪化等地也有商号。万顺荣是巴里坤县资本最雄厚、经营范围最广的商号。
  “裕顺祥”收购巴里坤的畜产品等地产,运往归化、包头出卖,并在奇台和归绥设有分号。
  “兴盛昌”和“义兴晟”各占汉城北街半面街,号称“骆半街”、“王半街”。由此可见,巴里坤的商业与汉文化是何等血肉相连。

  汉文化的气息

  我不觉想到山西。那是黄河边的一个内陆地区,商业居然在明清时代就那么发达。
  尽管巴里坤远在西域,但从环境的封闭性上看,与山西实在是像极了。
  山西的平遥、祁县、太谷一带自然条件极差,没什么物产。但经商的洪流恰恰从这里开始,原因恰恰是客观环境欠佳。
  乾隆《太谷县志》说“太谷县民多而田少,竭丰年之谷,不足供两月。故耕种之外,咸善谋生,跋涉数千里,率以为常。土俗殷富,实由此富。”即使是今天,似乎也在证实着这个道理。
  漂泊的商人们用自己坚实的肩膀为家人遮挡风雨,迎风飘扬的店旗诉说着一个个沧桑的故事。
  从黄河故乡、河西走廊飘来了一朵又一朵汉文化的彩云。于是,商业的往来夹杂着强烈的生存意识,终于赋予了巴里坤浓烈的汉文化气质,新疆的汉文化之地诞生了。
  巴里坤的封闭保留了文化的原始形态。尽管沉淀在这里的文化相互交融后,成为具有西北汉文化色彩的巴里坤文化,但血脉与陕甘仍是交融的,这种特色造就了它在新疆的独特性,这是文化的幸运。

  多彩的民俗

  清乾隆以后,镇西“居民稠密,闾井殷繁”。随着关内大量客民迁来,传入很多关内的民间艺术,每逢节日或庙会,便色彩纷呈起来。
  光绪时巴里坤的诗人尹绍萃在《唱秧歌》诗中曾描述了当地社火盛况:“粉头花面舞婆娑,浪语风言信口喔,莫  庙是活化石。巴里坤的庙曾有一百多座,堪称全疆之最,这些都是文化的活标本。虽然今天所剩无几,但在往昔,只要一到农历正月,月月有庙会。
  具有代表性的庙会有:正月十五老君庙、财神庙、凉州庙、无量庙等庙会。
  每年立春,农民抬泥牛,打“春官老爷”,在牛王宫唱戏;四月十九娘娘庙会;二月、八月文庙祭孔;五月十三关帝庙和关岳庙祭祀……实在是目不暇接。
  此外,还有秦腔、眉户、花鼓戏、木偶戏、皮影子戏等戏剧,它们与庙会相得益彰。文化的多元性造就了巴里坤民俗的多姿多彩。
  尤其是婚嫁丧葬最具内地汉文化代表性,从文化考察上讲,无论精华还是糟粕,都很值得研究,它反映着这个地区的发展脉络。
  这里还流传着有吴三桂、年羹尧、骆宾王等后裔的传说,虽没机会一观真假,但却由此可见巴里坤的汉文化血脉之深远。
  那一夜恰好在巴里坤山行进时,云海滚滚中露出了一轮明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诗句不由脱口而出,千年前那一位伟大诗人可曾在天山的月夜吟过这首诗?
  他可曾注意到山下就有一座长满了蒲类的城市呢?
  《新疆都市报》2008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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