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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1月27日拂晓,布防于广东信宜一带的解放军四野第四十三军一二七师、一二九师向敌军发起猛烈攻击。早已成惊弓之鸟的敌军不堪一击,沿容信(容县至信宜)公路往容县方向溃逃。我军一二七师兵分两路衔尾追击。敌军慌不择路,一窝蜂地北撤。中午,我军追击进入容县黎村之境时,沿途已俘获敌军一千余人。此时,我军一二九师也已进入容县杨村境,对敌穷追猛打。
敌军被迫退至龙头岗、竹板岗、竹节山顶等高地布防,用迫击炮和机关枪阻击我军,负隅顽抗。激战之际,我军一二七师及时赶到,迅速攻占了附近制高点,强大的炮火压制了敌人的火力。激战一个多小时后,敌军败退至黎村圩。我一二九师师长阎捷三、政委孙政亲临火线,命令三八七团团长苏达才率部从右翼配合一二七师跨过黎村河,攻入黎村圩,俘敌300余人。傍晚,敌军被迫向珊萃村、平洛村一带撤退。当晚,以珊萃河为界,敌军龟缩于河北岸的珊萃、平洛一带。我解放军于河南岸解放了黎村。
11月28日黎明,解放军越过珊萃河,向敌军发起总攻。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敌军沿着容信公路和大步岭小路向绿荫方向溃逃。国民党第十一兵团正副司令鲁道源和胡若愚坐镇绿荫指挥部,命令部队在距离黎村圩约10公里处的果子腰山隘布下第一道防线,阻滞解放军追击。果子腰山隘,两面高山耸峙,公路从中间狭隘地段通过,是一个天然的关口,也是黎村、杨村通往容城的咽喉。我军以猛烈的炮火向敌人发起攻击,只用了半小时即将其攻陷,敌军丢下6具尸体后仓惶逃命。
敌军退至杨梅镇河口村。在容信公路的培峒岭头至横江坪马鞍冲口这一1.5公里长地段,胡若愚布设了第二道防线。此地段地形险要,公路从半山腰通过,左侧为陡峭的山崖,右侧是高20余米的石壁,石壁下是滔滔的杨梅江。为了稳住此道防线,胡若愚坐着“犸骝络”(简单的轿),让士兵把他从绿荫指挥部抬到横江坪,压阵指挥。没想到这一抬,却把他抬到了“鬼门关”。
与此同时,在绿荫附近的南界岭至容苍(容县至苍梧)公路和卅六垌头地段,鲁道源指挥部队构筑掩体,摆开迫击炮和机枪,布设第三道防线,并坐镇指挥。巡察工事时,他用望远镜监视附近山头,忽然发现老鸦岗、马鹿岗上树影晃动,疑为解放军攻占了制高点,慌忙下令开炮,乱轰一阵之后才发现,其实那不过是风吹树动而已,白放了百余发空炮。
11月28日上午9时许,解放军攻打敌军第二道防线。一阵猛攻之后,解放军五连二排十一班副班长徐广生,翻身跃上刚缴获的一匹战马,在炮火掩护下,直闯敌阵,两个排的战士紧随其后冲至敌阵。瞬时敌军阵脚大乱,许多士兵丢盔弃甲,拔腿便逃。正在防线后沿横江坪指挥的胡若愚,数次组织反扑均告失败。持续战斗一个多小时后,敌人伤亡逐增,军心摇动,最后胡若愚已无法控制局面,数千兵士溃不成军,四下逃散,向第三道防线逃命。眼见大势已去,胡若愚无奈,爬上轿子想逃命,其肥胖的身躯却被眼尖的我军战士发现,一阵扫射,胡若愚即刻倒地,命赴黄泉。
胡若愚毙命的消息传到了第三道防线,鲁道源已无心恋战。南界岭是陡峭的山头,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道曲折地通向山顶,易守难攻。敌军在这里居高临下架设了机枪和炮阵。当我军追歼敌军冲近南界村时,鲁道源命令士兵向我军开炮阻击,冲锋在前的五名解放军战士不幸被击中,光荣牺牲,进攻受阻。我军三八七团二营参谋长姜洪轩为了探明敌军火力点,摸到前沿阵地观察敌情,不幸中弹身亡。参谋长的牺牲,激起我军将士的满腔怒火,后续部队的炮火准确地击中了敌军的机枪阵地,推毁了敌军重火力,我军迅速吹响了冲锋号。
当我军绕过高山脚逼近兵团指挥部时,国民党士兵决堤般涌回绿荫指挥部。什么都顾不上部署了,阵地上的轻重武器都没拆走,鲁道源仓促间换了便装,撇下小老婆,抛下乱军,只身钻进小汽车,一溜烟往北流、玉林方向逃去。
失去统帅的国民党军,已是风中残叶,第三道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一部分残兵游勇逃往灵山镇,一部分退至容城。我军也兵分两路追击:一二七师往灵山镇追击,将敌人逐入北流;一二九师沿苍梧公路直逼容城……
姜洪轩牺牲时,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其妻子一直等到儿子长大成人参加工作后,才把精心保存的烈士阵亡通知书交给儿子,告诉他父亲牺牲的情况。其儿子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父亲光荣牺牲的地方——容县杨梅镇南界村,并于1990年重阳节来到容县杨梅镇,在革命烈士纪念碑前祭奠父亲,告慰父亲的英灵。
1949年11月28日下午5时许,解放军第四军一二九师三八五团率先到达容城绣江南岸。绣江北岸的敌军,为了阻止解放军渡江攻城,用炮火猛轰对岸。此前,容县地下党已将绘制好的容县城区地图交到解放军手中。据此,我军三八五团团长赵月光、副团长张子斌指挥,四连、五连、八连的战士们分别从绣江上游的猛虎跳、下游的华丰滩及南门码头,同时涉水抢渡。接着,大部队越过南门桥正面发起冲锋。约30分钟后,我军攻入容城,城中数千敌军垂头丧气放下武器,沿街坐地投降。
解放军冲进国民党容县政府,里面已人去楼空,在黎村枪声大作时,县长刘兴华等一干官员就逃之夭夭了。随后我军包抄搜索县城,围袭了新南街国民党将领黄旭初的寓所,收缴了驻在该宅的广西盐务局容县分站盐警的全部武装。此时,西街口马五塘一带尚有溃军数百人和十余辆军车。敌军蜂拥上车正欲逃跑,解放军恰巧赶到,迎面拦截。一辆刚启动的军车开出没几米,敌司机即被击毙。这批军车及车载军用物资,悉数被我军缴获,300多名敌军乖乖做了俘虏。至此,枪炮声停止,容城解放。
容城解放的第二天凌晨,容县地下武装队的陈惠祥和100多名队员,从县底乡集队进城,配合解放军维持秩序并开展支前工作。中午时分,他走到容县汽车站附近,看到国民党的三辆军用大卡车停在那里,车窗和车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附近大榕树根旁,还躺着几具国民党士兵的尸体。
“当时我们驻扎在国民党县政府的新兵征集所,县城里到处欢天喜地,街上的老百姓都把家门打开欢迎解放军,还送水送粮”。回想60年前的那一幕,如今已从领导岗位离休的陈惠祥仍然激动,说起往事滔滔不绝。当记者提出要为他照相时,他却断然谢绝,说:“和那些无名英雄比起来,我不算什么。我只是容县解放的一个亲闻、亲见、亲历者。”
的确,容县解放,太多的名字我们无法记住。而容城,这个曾经走出384名国民党军政要员、83名将军、5个民国政府省主席的桂东南古城,最后也终结了国民党的统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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