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兴：少数民族闹革命主动寻找共产党的第一人。（李晓梅）

嘉壹书斋

　　核心提示：68年前夏天的一天清晨，琼崖黎族山寨响起激烈枪声。没有先进的武器，没有正规的队伍，怀着同仇敌忾的决心，海南黎族苗族群众在黎族首领王国兴的率领下，奋起反抗“国贼”(国民党反动派)无休止的压迫，发起震惊岛内外的“白沙起义”。当国民党军队疯狂反扑，起义受挫，队伍陷入绝境之时，王国兴主动派代表寻找到中共琼崖特委和琼崖独立纵队。王国兴的这次壮举，在琼崖乃至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彪炳史册光辉篇章，为琼崖纵队开辟五指山革命根据地和解放海南岛创造了有利条件。
　　对此，毛泽东指出：“中国少数民族自发起义，主动寻找共产党，消灭国民党，建立革命根据地，只有王国兴一人。”周恩来评价：“王国兴对党"很忠厚"。琼崖革命后人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是黎族人民的骄傲”。

　　日军袭琼国民党龟缩五指山区　血腥压迫黎苗同胞

　　1939年2月，日本侵略军占领海南岛，国民党琼崖当局虽然拥兵数千，但只跟日军在海口、府城等地稍作抵抗后，便纷纷溃逃，带着家眷龟缩五指山区。海南省委原党史办主任邢诒孔介绍说，黎族苗族群众从这时起开始了水深火热的艰难生活。
　　国民党军政官员逃进五指山区后，以抗日为名，横征暴敛，要求一切军费全部由白沙黎族、苗族群众承担。正如当时一些官员所言：“国难当头，政府人员吃米，你们黎人要吃番薯；政府人员要是吃番薯时，你们黎人得吃野菜。”苛捐杂税名目越来越多，“抗战粮”、“官长粮”、“军服费”、“柴草税”、“牛牌”、“猪牌”等等，无奇不有。国民党的官长们均各自到村寨收取所需物品，就连刚生下的小猪都打上了“××县府”的记号，养大后收走。士兵则如土匪，三五成群日夜到村寨烧杀抢掠，黎村苗寨无一刻安宁。
　　除了横征暴敛，黎族苗族群众不分昼夜，在国民党士兵的拳打脚踢中服劳役，他们挖战壕、盖房子、修道路、挑弹药、运粮食，有些群众因无力服役被活活打死。当时，三而会村有一名即将分娩的孕妇被强拉去挑米，她双脚无力，行走缓慢，匪兵一刀将她砍倒在地，一尸两命同丧黄泉。南美村一名12岁少年也被拉去当挑夫，没有力气的他最后被押运的士兵拳脚相加，当场断了气……国民党军队中个别毫无人性的匪兵甚至以残杀黎族、苗族同胞为乐，集体屠杀也时有发生。
　　继承父亲职位当上黎族领袖的白沙县红毛乡乡长王国兴，并未因自己是一乡之长而被国民党反动派优待，反而因为他不能及时收缴名目繁多的税款和公粮、物品而被加以训斥侮辱。有一次，红毛乡的粮款收不齐，不能按时上缴，王国兴被抓去吊在屋梁上毒打，被打得浑身伤痕，口吐鲜血。
　　在国民党反动派横征暴敛、无休止的压迫中，大家纷纷来找黎族“头人”王国兴：“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在国民党政权的百般奴役下，五指山区的黎族群众难以生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黎族群众被奴役，兄弟姐妹被杀害蹂躏，加上父亲惨死(被国民党“黎务局”抓去坐牢，受尽折磨后去世)，王国兴的心中早已埋下对国民党地方政权和军政人员刻骨的仇恨。
　　邢诒孔说：“据不完全统计，仅1942年春至1943年夏一年时间，被直接或间接杀害的黎族、苗族群众就有1.3万多人。”
　　“真正让王国兴下定决心起义的还是1940年底发生在什阳黎族同胞抗暴斗争的胜利。”邢诒孔介绍说，这次黎族同胞小范围起义的胜利，加上同胞们强烈要求反抗的呼唤使他心中热血翻涌。
　　在海南琼中红毛镇番响村的白沙起义纪念园内，一座烈士纪念碑静静伫立，碑上雕刻的文字和图案让后人了解68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白沙起义”。(资料图)

　　不堪压迫黎族村寨响起枪声　白沙起义惊天动地

　　一场大规模的群众性抗暴斗争正在酝酿中……
　　1942年1月的一天，王国兴以研究摊派官粮为名，悄悄通知红毛乡属各保保长到红毛合茂山下的德伦开会，商议如何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国贼”。会后，王国兴带领得力助手王玉锦等人，花了2个多月时间，几乎走遍了五指山区，串联了黎族苗族群众中比较合心的黎族苗族同胞，决定联合起来痛打“国贼”。得到黎族苗族领袖的一致响应。“一时，男女老少都在擦枪磨刀，弯弓、削箭，秘密而又紧张地准备着武装起义事宜。”邢诒孔介绍，由于各种原因，前期筹备时间很长，从王国兴提出起义再到真正暴动之日经历了很长时间。
　　同年8月，王国兴在红毛乡什亲山召开第二次起义筹备会议，到会代表50多人。当时统计将有2万多人参加起义，并准备好了粉枪、弓箭等各种武器。王国兴听后非常高兴：“我们有那么多人，肯定会打赢的。”两个月以后，王国兴和王玉锦一起秘密翻过鹦歌岭，来到白沙乡“头人”王亚福在山上僻静处搭起的一座茅屋里。等待他们的有其它乡的“头人”们，大家对天盟誓割指滴血，砍箭为凭，相约每家每户都将参加起义。
　　同年12月，王国兴选择在地势险要的红毛乡坎茂村举行了起义前的第三次筹备会议。这一天，会场周围布置了多处岗哨，小小会场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在讲解了简单的军事常识后，王国兴激动地站起来宣布：第二年的农历七月二十日卯时全县暴动。
　　正当黎族群众以万分焦急的心情等待起义日子的到来时，国民党官兵有所察觉，开始进行追查。1943年农历5月13日，琼崖守备司令部发出通知，要苗族全体群众在这天亲自下山取“公民证”，声言日后查无此证将格杀勿论。他们把白沙、保亭两县分住在23个村庄的苗胞骗到中平、南茂和加略三地集中，有的被用白藤捆绑一起，砍下头颅，有的被赶进茅屋，被机枪和步枪射杀……一时血流成河。在这次惨烈的“五一三”集体大屠杀中，遭到无辜杀害的苗族群众达1000多人。 “这也令黎族、苗族群众更加气愤，坚定了起义的决心。”邢诒孔说。
　　“五一三”屠杀事件后，白沙县城附近几个乡的黎族头人以为起义的计划已经泄露，于是决定在1943年农历七月十二日提前起义。当地黎族群众手拿弓箭、长矛、锄头、木棒等简陋武器，围攻白沙县政府驻地和附近的国民党军队。国民党官兵仓皇失措，仅三四天的时间就被击溃。消息传到红毛乡后，王国兴立即通知附近各乡，决定把全县大起义提前到农历的七月十七日凌晨。驻扎在红毛乡的国民党白沙、保亭、乐东3县联络所的官员打探到这一情况，在前一天以召集紧急会议为名，把王国兴、王玉锦、王积义等几个起义领导人强行拉到其驻地关押。王玉锦设法逃脱后，组织群众进行营救。农历七月十七日凌晨，王玉锦领导的突击队和起义群众对国民党白沙、保亭、乐东3县联络所发起了袭击，救出王国兴等人，但王积义在与敌人搏斗中牺牲。起义队伍很快占领了该联络所，击毙国民党官兵10余人，还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和其他物资。接着，王国兴、王玉锦等人又率领起义队伍进攻驻扎在红毛乡的其他国民党军队。
　　起义打响后，白沙县各乡的黎族群众也纷纷响应，攻打驻扎在县内各地的国民党驻军和机构。黎族群众长期压抑在心中的仇恨，终于像火山一样猛烈地爆发，仅半个月时间，便将盘踞在县内的国民党军队和政府机关全部赶出白沙县。参加这次起义的黎族同胞有3万余人，他们在斗争中表现出空前的团结和勇气，共歼敌800多人，缴获步枪300支、机枪1挺和大批物资，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起义受挫陷入绝境　王国兴亲自外出找共产党和红军

　　白沙起义时，王国兴使用过的火药枪和牛角号。(南海网记者李晓梅翻拍)
　　白沙起义的胜利，使龟缩在五指山区的国民党当局大为震惊。1943年农历九月中旬，国民党地方当局派出近万名兵力，携带机枪等重型武器，分3路围攻白沙县，血腥反扑和屠杀黎苗群众。由于起义队伍武器简陋，敌我力量悬殊，起义群众伤亡惨重。王国兴、王玉锦等人分别带领部分起义群众退入深山，坚持斗争。在国民党军队严密封锁下，起义队伍无法取得粮食和弹药等必需品，处境十分艰难。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王国兴组织大家商讨出路问题。
　　此时，有人提出："国贼"是被日本人打进山里的，可以请日本人把他们赶走。”但这个建议被大家否定。邢诒孔介绍，就在王国兴和大家讨论时，王国兴的得力助手王玉锦的一席话给王国兴很大启发。
　　年轻时曾被国民党抓壮丁到大陆当过兵的王玉锦告诉大家，他曾经到过广东和江西接壤的地方，那里的村子只有老人、小孩和妇女，青壮年都随红军走了，有些国民党军队里的军官也带着士兵跑到红军那边去，“红军一定很好，所以大家都去投红军。”听王玉锦的话，王国兴想起在他年轻时听说过许多红军闹革命的传说，他的父亲去世前曾对他说过：“世上只有红军不会欺负我们黎人。”
　　“我们海南岛也有红军，一定要找到他们。”但此时大家也犯愁了，因为当时他们藏身的五指山区周围都有日军的据点包围，谁也不知道红军在哪里，于是又陷入一片茫然。此时，王国兴却依然坚定地告诉大家：“找红军去，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会后，王国兴就悄悄独自下山去找红军。他先到以前当挑夫时常去的岭门一带打听红军的下落，但没有结果，就想到万宁去找。这时，有熟人告诉他：“国民党悬赏一千光洋买你的头颅，你千万不要露面。”王国兴还想去临高、儋县找红军，但是也有熟人告诉他，前去的所有道路都被封锁，前面已有起义头领经过被杀害。如此，王国兴只好闷闷不乐返回鹦歌岭。

　　三次派出代表寻找共产党终如愿　获毛泽东主席高度评价

　　不久，王国兴挑选合适的代表，分三个方向去找共产党和红军：吉有理去琼山县第五区(现琼中县黎母山乡一带)，王文聪和王高定去定安岭门、枫木和南闾一带，王国森去万宁一带。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三路人往返跋涉了三次。第三次，他们重新筹集了数百光洋，担上箩筐，带着一只狗，伪装成盐贩去找红军。临走前，王国兴又让王高定写了一封请求红军讨伐“国贼”、拯救黎人的呈文，藏在竹筒里穿在套狗的绳子上，找到一位名为张永文的人带路，踏上了寻找共产党和红军的曲折道路。
　　他们潜下鹦歌岭，专门选择没有道路、渺无人烟的深山悬崖行走，绕过敌人的封锁线，经过十几天的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临高县和民乡能仁村，找到了中共琼崖特委和琼崖独立纵队。特委书记兼独立纵队队长冯白驹亲切地接待了黎族代表，对他们大加鼓励和赞扬。
　　“其实，正当黎族人民派出代表四处寻找共产党和红军时，共产党也在寻找他们。”邢诒孔说，由于当时独立纵队正对日寇进行反击，暂时不能调兵前往白沙，于是冯白驹决定先派一个武装小分队，带着一批衣服、火药、火柴等物资，与黎族代表一起回到王国兴等人所在的鹦哥岭，指导黎族群众开展武装斗争。
　　当黎族代表和共产党的武装小分队到达鹦哥岭后，找到共产党的喜讯立即传开，在山上坚持斗争的黎族群众欢喜若狂，高呼：“共产党派人来了，我们黎人得救了!”小分队的领导与王国兴等黎族起义首领商讨了如何开展斗争等问题，并领导黎族群众多次击退国民党军的进攻。
　　1945年7月，琼崖纵队派兵挺进白沙，在黎族群众的协助下打垮了盘踞在那里的国民党军队和机关，开辟了白沙中心根据地。8月8日，琼崖特委决定成立白沙县抗日民主政府，王国兴任副县长，白沙从此成为海南岛革命斗争的重要根据地。
　　邢诒孔说，王国兴先后派出几批代表，经过许多曲折，冒着生命危险，终于找到了中共琼崖特委，主动请求共产党派人到五指山区领导黎族人民进行革命斗争，为琼崖纵队开辟五指山革命根据地、解放海南岛创造了有利条件。
　　毛泽东主席对王国兴领导的白沙起义给予了高度评价，指出“中国少数民族自发起义，主动寻找共产党，消灭国民党，建立革命根据地，只有王国兴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