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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槐家风代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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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3-21 10: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王旦(公元957年-1017年),字子明,王祜次子,是王祜种槐预言的应验者。在北宋宋真宗时期,他辅政十八年,其中担任宰相长达十一年。他忠心事君,廉洁朴素,胸襟开阔,知人善任,不以私心谋私利,特别善于处理内政外交上的复杂事件,被誉为“一代贤相”。他死后,被追赠为魏国公,谥号“文正”,后世的欧阳修、苏轼还特别撰文称赞。
      他为家族留下《文正遗训》,要求三槐子弟忠孝自律,读书上进,在婚姻问题上要择贤不择富。无论在宋朝的政治史上,还是在家族的发展史上,王旦都堪称三槐王氏的一座高峰。在由他倡导的家风熏染下,王氏子弟不仅赢得了数代的良好官声,这个家族更是呈现出一派人丁兴旺、枝繁叶茂的发展态势。
      1、一个为皇帝所倚重的宰相
      王祜有三子,长子王懿,次子王旦,三子王旭。王祜种下的阴德,要由他的儿子们来收获善果了。
      王懿生于公元954年,比王旦大三岁;中进士是977年,也比王旦早三年。他做官做到兵部侍郎,跟父亲的最高官职是一样的,可惜去世太早,卒于1002年。这时,王旦还没有登上相位。
      王旭的生卒年记载不是特别具体,他是因为父亲关系而荫补入仕的,早年在缑氏(今河南省偃师县)等地任知县。当地百姓作歌称赞他“永宁三镬,缑氏一镰”,意思是,在那一带,周围知县大都贪腐不堪,只有王旭清廉自守。他后来做到殿中丞,但那时王旦已经为相,为避嫌,做弟弟的他只好辞职回到家里做管家。
      曾经宋真宗想重用王旭,对王旦说:“前代弟兄同居要地者多矣,朝廷任才,岂以卿故屈之也?”硬是要授王旭一个京府推官。王旦坚决不肯,最后改判国子监,出知颍州(今安徽阜阳市)。王旭去世时年六十八,被朝廷追赠户部尚书。
      与一兄一弟相比,王旦的光芒几乎掩盖了一切。王祜在种下槐树的时候说:“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这句话就应验在老二王旦身上。如果说是王祜为三槐王氏奠定了基业,那么王旦则这把这份基业建成一座大厦。
      王旦,字子明,生于公元957年。980年二十三岁时,他考取进士。这一榜,被人成为“龙虎榜”,里面出了四个宰相,他们是李沆、寇准、向敏中和王旦。此外,还出了一大批名臣。
      王旦进士及第后,被安排到地方做官,先后在岳州平江县(今湖南平江县)和潭州任职。期间,在平江任上,他结识了一个关键人物赵昌言。赵昌言当时任两湖转运使,仅仅是一次见面,这个在朝中颇有影响的人就看出了王旦的前程远大,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旦。
      这样,在当年父亲和现任岳父编织的关系网的帮助下,王旦的仕途走得十分顺畅。他在今天的湘中、湘北地区呆了大约十年时间,即被调到中央任职,从此再未出知地方。到公元997年宋太宗病逝时,他已官至兵部郎中。
      宋太宗死后,宋真宗赵恒(公元978-1022年在位)即位。这时,王旦的同年已大多占住朝中要位,李沆更是担任了宰相。
      那些说话有份量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夸赞王旦:钱若水说他“真宰相器也”;张咏说“深沉有德,镇服天下,无如王公”;而李沆则把他“推重为远大之器”。此外,像毕士安、向敏中、李至等,无不向朝廷推荐王旦。
      至于宋真宗,史料记载,有一次,王旦在朝堂上奏完事下殿,宋真宗一边目送他,一边情不自禁地说:“与朕平天下,此人也!”
      王旦很快由中书舍人提为翰林学士、审官院知事,公元1000年,他权知贡举,拜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正式成为宰辅大臣。四年后,加封为尚书左丞。1006年,升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从此登上宰相的宝座,一直到1017年去世前才卸任。他辅政十八年,当宰相十一年,任职时间之长,在北宋历史上是十分罕见的。
      王旦比宋真宗年长十一岁,皇帝对这个宰相十分倚重。《宋史·王旦传》中记载,宋真宗对王旦的信任达到了“言无不听”的地步,凡是大臣有所奏请,他必问:“王旦以为如何?”
      王旦去世时六十一岁,临终前病得很重。宋真宗一天要派人去问候三四次,他还亲自手捧汤药送到王旦的病榻前。他给王旦送去五千两白银,王旦不收,他还反复派送。
      王旦死后,宋真宗废朝三日,亲临吊丧,十分哀恸,赠王旦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号文正。他还追封王旦的曾祖父王言为许国公、加太师;祖父王彻为鲁国公、加尚书令;父亲王祜为晋国公,加中书令。
      宋仁宗赵祯即位后,下诏让王旦灵位配享真宗庙庭,并亲自书写了“全德元老之碑”的碑额。之后,欧阳修奉旨为王旦墓碑撰写了碑文;再后,苏轼为王氏宗祠撰写了《三槐堂铭》。王旦赢得了“一代贤相”的美誉。苏轼原文如下:
      三槐堂铭(并序)
      「宋」 苏轼
      天可必乎?贤者不必贵,仁者不必寿。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后。二者将安取衷哉?吾闻之申包胥曰:「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世之论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为茫茫,善者以怠,恶者以肆。盗跖之寿,孔、颜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松柏生于山林,其始也,困于蓬蒿,厄于牛羊;而其终也,贯四时,阅千岁而不改者,其天定也。善恶之报,至于子孙,则其定也久矣。吾以所见所闻所传闻考之,而其可必也,审矣。
      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报,然后其子孙能与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故兵部侍郎晋国王公,显于汉、周之际,历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于时。盖尝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已而,其子魏国文正公,相真宗皇帝于景德、祥符之间。朝廷清明,天下无事之时,享其福禄荣名者,十有八年。
      今夫寓物于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晋公修德于身,责报于天,取必于数十年之后,如持左券,交手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吾不及见魏公,而见其子懿敏公,以直谏事仁宗皇帝,出入侍从,将帅三十余年,位不满其德。天将复兴王氏也欤?何其子孙之多贤也。世有以晋公比李栖筠者,其雄才直气,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其孙德裕,功名富贵略与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子。由此观之,王氏之福,盖未艾也。
      懿敏公之子巩,与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是以录之。铭曰:
      「呜呼休哉!魏公之业,与槐俱萌。封植之勤,必世乃成。既相真宗,四方砥平。归视其家,槐阴满庭。吾侪小人,朝不及夕。相时射利,皇恤厥德。庶几侥幸,不种而获。不有君子,其何能国。王城之东,晋公所庐。郁郁三槐,惟德之符。呜呼休哉!」
        然而,翻开王旦辅政的历史,尤其是翻开他十一年为相的历史,我们很难发现他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更谈不上耸动一时的大功劳,相反,我们却看到了他如何陪侍宋真宗上演“泰山封禅”的闹剧。
      在皇帝面前,他没有直言劝谏的举动,在外交上,他没有慷慨激昂的表现,而在内政上,他也从来没有做出惩治腐败、毅然决然的姿态。他似乎是一个稳重、温和而无所作为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一代贤相”的称号呢?
      2、宰相肚里能撑船
      虽然自汉代以后,儒家就获得了独尊的地位,但是往往在一个王朝的初创时期,统治者习惯于采用黄老政治,推行“与民休息,静以致治,无为无不为”的思想。这在汉初、唐初都有所体现,
      同样,宋朝也是这样。宋太祖、宋太宗,加上宋真宗,这三个宋初皇帝惯用的手法都是杂儒家与黄老而用之。宋太祖用赵普为相,赵普总是在他的办公场所放置两个大瓦壶,凡中外表疏,他不想实行的,就投入壶中,壶满了就全部烧掉;宋太宗拜吕端为相,制词中有“体黄老而行化,用致乎无为”的句子。
      宋真宗自己也说:“无为之道,朕当力行之。”所以他拜相是早有心理期许的。恰好王旦是一个守成之人,他们就走到了一起,而且一配合就是十多年。
      《宋宰辅编年录》里说到王旦,有这样的话:“谓宋兴三世,祖宗之法俱在,故其为相,务行故事,慎所改作。”“务行故事,慎所改作”成了王旦一生的信条。
      有一个特别典型的例子能够说明王旦的保守。一个叫贾边的人参加科举考试,题目是《“当仁不让于师”赋》,贾边把其中的“师”解释为“众”。主考官认为他有才华,提议让他参加殿试。可是,王旦却说,贾边对经书妄加解释,与历代注疏不同,这是标新立异,如果容忍,会使后来的士子跟着放荡,不守规矩。就这样,王旦一句话,贾边丧失了进入仕途的机会。
      正因为这样,你要罗列王旦的政绩,就会感到无从着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推行过什么了不得的措施。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看看他为人做事有怎样的风格和方式方法,就会有一大堆的事例涌现出来,让你看到一个稳健、成熟、温和、睿智而又忠诚、廉洁的宰相来。
      首先,他忠心事主,临事不乱。北宋面临的外患是相当严峻的,在宋初首当其冲的就是辽国的不断进犯。公元1004年,辽军大举南下。当时,朝廷中分成两派,参知政事王钦若主张迁都南逃,而担任宰相的寇准力主宋真宗御驾亲征。宋真宗采纳了寇准的意见,亲临澶州(今河南濮阳)。有皇帝压阵,宋军士气大振,大败辽军。事后,宋辽双方签订了著名的“澶渊之盟”,约为兄弟,宋朝“哥哥”每年向辽国“弟弟”输送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在两派相争时,王旦既不同意王钦若的南逃,也不像寇准那样激进。这种性格,说得不好听,是骑墙派,说得好听点,却又是沉稳的表现。作为朝廷重臣,他跟随皇帝到了澶州。就在两军交战正酣时,传来消息,宋真宗留守东京的弟弟雍王病重,皇帝决定派王旦回朝接替雍王的职责。
      王旦临行前,把寇准喊到宋真宗面前,然后问宋真宗:“十日之间没有捷报时,当如何?”
      皇帝沉默了很久,说:“立皇太子。”
      王旦把寇准喊到皇帝面前来说这番话,是颇具政治家的头脑的,这一方面可以激励寇准坚决拒敌,另一方面在出现最坏结果时,又不至于手忙脚乱。
      回京后,王旦严禁走漏他在朝廷的消息,以防止宋真宗的其他兄弟有非分之想,从而起到稳定政局的目的。王旦在京,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以致当皇帝与大臣们归来时,他的家人惊奇地发现,王旦不是走在凯旋的队伍里,而是站在迎接的队伍里。
      通过这一事件,宋真宗领会到了王旦的忠心耿耿,两年后,当寇准在王钦若的排挤下罢相,王旦马上被提为接任者。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一对君臣休戚与共,后世史家用“得君之深”来形容王旦的宦海碧波。
      其次,他在处理内政外交上,既体现出深谋远虑,又显得举重若轻。这样的事例很多,集中反映在他任宰相期间。
      譬如,有个叫刘承规的宦官很得宋真宗宠幸,临死前要求封个节度使,不然死不瞑目。真宗有些心软,与王旦商量。
      王旦说:“以后如果有其他的人要求当枢密使,那又怎么办呢?”终于没有开这个恶例。
      又譬如,有个叫张耆的将军,奉诏选兵,由于他措施过于严厉,招致士兵哗变。朝廷知道后,处罚不是,姑息也不是。王旦出来处理,他知道跟武人讲道理没有用,就把张耆调到枢密院当副使。这样,既没有伤到武人的忠君之心,又巧妙地解了他的兵权,平息了众怒。
      有一年,宫中发生火灾,损失不少财物。王旦请求免职,而宋真宗则下罪己诏承担责任。后来查明是一个侍婢为了盗卖金器放的火,牵扯出一百多个失职者。宋真宗大怒,要处死这些人。
      王旦出来说话了,他说:“侍婢处死,罪犯已受到惩罚。对此事,皇上承担了责任,我们这些大臣也都上书请罪,如再归咎别人,岂不失信于民?”
      这么一说,一百多人的性命得以幸免,朝廷也赢得了一个宽仁待民的形象。
      又一次,一个占卜的人上书议论宫中的事情,被处死刑。抄家时,搜出一些书信,居然是朝中官员向这个占卜者询问吉凶的书信。一气之下,宋真宗要把这些人交给监察御史问罪。
      王旦说:“占卜吉凶,这是人之常情,不应问罪。”
      皇帝不答应。王旦便把自己曾用过的占卜书交给他,说:“我年轻时也做过占卜的事,请连同我一起查办。”
      真宗只得松口,赦免了受牵连的官员。事后,王旦将那些书信一把火烧掉,以绝活口。
      至于在外交方面,略举一例即可说明问题。西夏国国主赵德明借口遭受灾荒,要求宋朝给几百万石粮食。大臣纷纷议论:这个国家刚刚发誓与大宋和好,转眼就提出无理要求,应严词驳斥。王旦却认为,直接驳回,势必增加矛盾,使对方有理可辩,不如以攻为守,让对方输理。他让主管官员在京城中准备了百万石粮食,然后通知对方自己来取。赵德明接到通知,去取吧怕有不测,不去吧又落了个妄生事端的名声,左右为难。他感叹说;“大宋朝中有能人!”就这样,一起外交事端消散于无形。
      第三,他胸襟开阔,知人善任,绝不以私心谋私利,是实际版的“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到王旦的胸襟,拿他跟寇准作一番比较就可见出高下。寇准与王旦是同年,但他气量不大。他常在宋真宗面前说王旦的短处。
      真宗对王旦说:“你常说他好,他却专说你坏。”
      王旦不在意地回答:“这是当然的啦,我做宰相时间长了,失误肯定很多,寇准对您没有隐瞒,可见他的忠直。这正是我看重他的原因。”
      有一次,王旦执掌的中书省向寇准所在的枢密院送个折子。因为不符合诏书的格式,寇准向皇帝打了小报告,宋真宗责备了王旦,还处罚了相关人员。
      时隔不到一个月,枢密院向中书省也送了一个折子,同样不合格式。手下人高兴地拿给王旦看,要王旦乘机报复一下。但是王旦却把折子退回枢密院,让他们修改了再往上送。这事让寇准相当惭愧,碰上王旦时连连说:“同年啊,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肚量?”
      王旦年老生病时,宋真宗曾特意把他叫到宫中,问他:“爱卿有恙,万一有个不测,我该把天下事托付给谁呢?”
      王旦要真宗自己抉择。再三反问,他才说:“以臣愚见,莫如寇准。”
      真宗说:“寇准性格太刚烈偏激,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
      王旦回答:“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说完辞退。
      宋真宗把话听进去了,王旦去世后不到一年,他就用寇准为相。
      王旦常说:“用人不以名誉,必求其实。”当宋真宗感叹唐朝贤才辈出、当今人才不多时,王旦就会说,择贤不必求全责备,不以小过掩大德。
      王旦荐才,对于那些露出才华的人,他不会忙于推荐,而是暗中观察,有眉目后再叫来谈话;确是优秀者,他就把名字记下来。到了需要的时候,他秘密地写上三四个人的名字呈给皇帝,由皇帝决定是否录用。
      在这个过程中,王旦从来都不会与被推荐者接触,很多人当了官之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王旦推荐上来的。王旦死后,史官撰修《真宗实录》,检阅内廷保存的奏章底稿,发现朝中的官员有很大一部份都是由王旦推荐提拔的。
      《宋史·王旦传》中有一句话,把王旦概括得十分精准:“旦为相,宾客满堂,无敢以私请。”没有一个人敢为了私事求王旦。
      王旦荐人,也从不出以私心,更不会以私心谋私利。有一个叫张师德的人,是状元出身,做到了谏议大夫。可能是没有摸准王旦的脾气,他先后两次私访王旦,要王旦再提拔提拔他。岂料王旦根本不予接见。
      张师德以为是有人在王旦面前说了他的坏话,又去求与王旦同朝为相的向敏中帮他解释。
      向敏中找到王旦,王旦说:“一个人品行好,重用只在早晚之间,安心等着就是了。如果到处奔走求情,让那些无门路可走的人怎么办呢?”
      王旦堵死了跑官要官的路,但张师德最后还是被王旦给推荐上去了,不过,这不是基于他的求情,而是基于他的真才实干。
      王旦用人,往往一句话就能把人点拨到位。薛奎被任命为江淮发运使,向王旦辞行。王旦说:“东南民力竭矣!”言下之意,要他爱惜那里的民力。张士逊去江西(今南京一带)任转运使,临行向王旦请教,王旦说:“朝廷榷利至矣!”意思是朝廷的专项收入已经到顶了,要他体察民情。这两个人下去后,都不忘王旦的教诲,在地方上深得人心。
      王旦如此奖掖后进,他的家人却要受点委屈了。像他的弟弟王旭、儿子王雍、女婿韩亿和苏耆的官路,都曾受到影响,要么是为了避嫌,要么是为了先人后己。
      最后,他廉洁俭朴,不为子孙谋取简单意义上的物质财富。
      除了俸禄和皇帝的赏赐,王旦绝不收受任何人的财物。还在当中书舍人时,因为家贫,他曾向别人借过高利贷,用自己骑的一匹马作抵押。据史书记载,他家中的被服用具务求朴素,不尚华丽。家里人想用绸子把常坐的毡垫包起来,他都坚决不肯。
      王旦一直不摆大宴席为自己庆寿,直到五十八岁生日那天,真宗特意赐酒、硬要他大宴宾客,他才不得已勉强铺张了一回。
      为官者绝大部分都会为子孙买田置业,王旦却不为子孙买田地,他说:“子孙当各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争财为不义尔。”
      宋真宗认为他所居住的三槐堂太简陋了,要他修修。他表示,这是父辈留下来的旧宅,用不着修。
      王旦位高名显,家境殷实,却终生只娶赵氏一妻。他留下遗言:“我家盛名清德,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事于泰侈,勿为厚葬以金宝置柩中。”
      临终前,宋真宗送来五千两白银,被王旦坚决拒收,当皇帝强令派人再次送来时,他已咽下最后一口气。
      1958年和十年文革期间,莘县当地曾发掘王旦墓,证实墓中只有砖瓦、没有任何金银陪葬物。
      有当代学者说,看似王旦无所作为,其实他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他对真宗朝的影响,是在一种潜移默化中进行,显示出如水滴石穿一样的韧劲,这比建立惊天动地的大功业更难,更需要一种持之以恒的精神。
      如此,他当然无愧“一代贤相”的称号。
      3、皇帝贿赂宰相  
      但是,谁能想到,像王旦这么一个清廉的人,平生也曾接过一次贿赂,而且是皇帝的贿赂。这是历史上极其罕有的一次皇帝向大臣行贿事件!
      事情的起因跟“澶渊之盟”有关。“澶渊之盟”换来了和平,宋真宗对此本有些沾沾自喜。不料,一向喜欢使点绊脚石的王钦若却抓住向辽国纳贡这件事不放,他对宋真宗说:“这根本就是春秋时期的城下之盟嘛,诸侯尚且以此为耻,陛下却认为这是大功劳,我认为是不可取的。”
      受到蛊惑的宋真宗一下子蔫了,他忙问:“那怎么办呢?”
      王钦若揣度皇帝已经厌烦了兵事,就故意说:“陛下如果派兵去收复幽燕之地,就可以洗刷耻辱。”
      宗说:“那里的人们刚刚免除兵革之祸,我怎么能这样做?可再想其他主意。”
      王钦若说:“那就只有封禅泰山,可以镇服海内,扬威夷狄。”
      宋真宗想了很久,认为这是个办法。
      泰山封禅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活动,任何其他活动都比不上封禅的规格高。封禅得有两个条件,一是要有天书降世,二是要得到全体大臣的支持。天书当然是降不下来的,那就只有造假。王钦若公然诱导皇帝造假。
      要大臣支持,最大的障碍是宰相王旦。宋真宗知道,封禅是劳命伤财的事,王旦怎会轻易答应。他向王钦若问计,王钦若要他以圣意的名义来压服王旦。宋真宗没有这样做,他采取旁敲侧击的方式试探王旦,王旦一副似可似不可的态度。
      到后来,宋真宗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用一种非常方式来搞定王旦。
      一天,他把王旦叫到宫中来饮酒,气氛弄得十分热烈。席间,他拿出一樽酒来,郑重地赐给王旦,并说:“这个酒是极佳上品,你回去与妻子儿女共享。”
      王旦心想,皇帝赐酒,总有特别缘由。他回到家里,打开一看,果然如此,里面全是一粒粒的珍珠!这就是历史上难得一见的皇帝贿赂宰相的事件,从此,对于天书、封禅的事,王旦不再有任何异议。
      不仅不再有异议,作为宰相,他还要承担起整个活动的总导演。不久,所谓“大中祥符”的三篇天书降落下来了,内容集中在二十一个字上:“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其百,九九定。”其中的关键在于“付于恒”,这是天意将大宋江山交给他赵恒的!
      王旦率领群臣连同老百姓一万多人向皇帝请求封禅。公元1008年,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泰山进发了,据统计,这次蝗虫行动共持续了四十七天,耗银八百多万贯。王旦负责撰写《封祀坛颂》,其真迹碑刻至今仍存。
      之后,封禅完了还有西祀汾阴、访华山、游洛阳等附加行动,据说又耗费了四百万贯银子,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对于真宗封禅,后世史家大都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对王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多有诟病。苏辙就认为,王旦是“言听谏从,安于势位”。
      虽然有人说,在整个过程中,王旦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他甚至曾表明态度,自己从未见过天书,但是,他连作为人臣的劝谏之责都未尽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可讲呢?他的保守思想,他的谨小慎微的性格,在有时是好事,但在有时却是坏事。
      4、三槐家风代代传  
      王旦去世于公元1017年,开始葬在开封府下的祥符县,即今开封县新里乡大边村。应王旦之子王素之邀,欧阳修为王旦写了《太尉王文正公神道碑铭》。
      到了公元1073年,王素去世,鉴于当时辽兵屡屡南侵,黄河泛滥不断,他的儿子王巩决定把父亲葬回莘县老家。与此同时,他还把祖父王旦的墓也迁回了老家。
      至今,在山东莘县的莘城镇群贤堡,还留有王旦墓,与王言、王彻、王祜的墓地一起形成一个墓群。
      说到群贤堡这个地名,它有一个来历。在宋代的历史上,除了王祜、王旦,接下来三槐王氏中还有王旭、王素、王质、王巩、王靖、王古、王震、王伦、王楠等人在《宋史》中也列有传记。这就是说,在《宋史》的列传中,三槐王氏占有十一个席位,可谓群贤毕至。久而久之,在莘县县城东北二里地的那个三槐王氏发祥地,就形成了一个名字“群贤堡”。
      到了清代中叶,因为村中出现了一座庙中有庙的套庙,当地人都称其为“套庙王”。由此,群贤堡的名字被慢慢淡忘。而到了近些年,人们寻根问祖的愿望浓起来,当地王姓人和散布在各处的三槐王氏后裔纷纷要求改回原名。2004年,莘县人民政府顺应民意,特意发文,将“套庙王”庄恢复为“群贤堡”。
      为什么三槐王氏在宋史上会出现这么多有份量的人物呢?这需要来考察一下这个家族的家风。
      王旦生前曾留下一篇《文正遗训》,这篇遗训对后世子孙的告诫相当具体,除了惯常的要做到敬宗收族之外,还重点突出了三个方面:
      子孙要多读书,“子孙有读书守分者,胙肉多分与之”。这个“胙肉”是祭祀时供神的肉,把这种肉分给读书上进的子孙吃,是最高奖赏了。
      二、做官要廉洁正直。通过合法渠道挣得收入的子孙,买供品祭祀祖宗,祖宗就吃,而用非法手段取得收入的子孙,他的供品祖宗是不会吃的。
      三、子孙联姻的原则是择贤不择富。“婚姻不求门阀”,这是王旦一再说过的话,他在遗训里还特别举了一个始择富、终陷贫的例子来强调择贤的重要性。
      在这种家风的熏陶下,王氏子弟十分重视通过科举考试来获取功名,从而进入仕途。虽然在宋史上,他们大都声名不显,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业绩,但是,在为官的兢兢业业上,在个人人格上,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笔财富。
      他们联姻的对象,突出的有范质家族、范仲淹家族、苏轼家族等,这些家族的声誉,即使到今天也依然为人称道。可见三槐子弟是彻底贯彻了王旦的遗训的。
      一个令人称奇的现象是,在不断与贤门联姻的过程中,王家的人口以超强的加速度不断繁衍。这里可以就男丁罗列一组数据:以王祜为第一代,是一人;到第二代是王旦兄弟三人;第三代为九人;第四代发展到二十八人;第五代可考的是六十八人;第六代就已经是好几百人的大家族了。
      这里挑三个例子来说明三槐家风的代代相传,一个是王旦之子王素,一个是王旦之侄、王旭之子王质,还有一个是王旦的第六代侄孙王伦。
      王素(公元1007年-1073年)是王旦的幼子,为官四十多年,最后以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的职务致仕,被认为是历史上有记录的第一个带职致仕的高官。他曾在宋仁宗庆历年间与欧阳修、余靖、蔡襄一起担任谏官,被合称为“庆历四谏”。应该就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与欧阳修结成了深厚的友谊,才有后者为其父写神道碑铭的举动。史载王素担任谏官往往言辞激烈,不看皇帝脸色,颇有影响,这一点是远超乃父的。
      他在地方任职,关心民间疾苦,这一点也秉承了祖上家风。突出的例子有两个:
      一个,在任淮南转运使时,当时有一个盛行的潜规则,那就是,在征收正常赋税之外,还加征所谓“羡余”,说是用来敬献给皇帝的。王肃却不吃这一套,他把这笔非法税款全部免掉,由此为老百姓减轻负担达数十万银两。
      再个,他在任知成都府和太原府时,遇上灾荒,未经申报,就开仓赈灾,还劝大户人家拿出粮食来用于救济。由此救活的民众达十余万人。
      王质(1011-1045)是王旭的长子,一生较为实在的官职不过是通判、知州之类,但他的为人处世,以及个人节操,在他的当世就为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富弼等许多名臣所赞誉。
      他在地方任职时,常常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感化民众。
      譬如,一个人家太穷,儿媳养不起婆婆,被告到官府,王质拿自己家人的衣服送给这个婆婆穿,还通过特批,拨一些公粮给这个家庭以供养老人。
      一个平头百姓娶亲,约好了婚期,却拿不出钱来操办,王质问清要花费多少之后,自己掏钱给他操办。
      一个小偷偷人衣服被抓,小偷叩头说是迫于饥寒才这样做的。王质就命令由公家买衣服给他穿。
      最值得称道的是他和范仲淹之间的交往。范仲淹曾因朝廷一些不妥的用人政策提出异议,结果被贬到地方,凡替他说情的人一概被视为朋党。
      范仲淹踏上贬所,没人赶去送行,一路历经十多个州,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相迎。独独只有王质不理会局势的险恶,毅然到城门口为他送行。
      有同僚责备王质:怎么能自陷朋党?王质说:范公为天下贤者,我是望尘莫及,如果能成为他的党人,这是你高看我了!
      这一事件后来在士大夫中间广为传颂。后来,王质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范仲淹的儿子。王质去世,范仲淹为他写墓志铭。
      虽为侄儿,王质却信守王旦所留下的家法,并用王旦当年借债、以坐骑偿还的实例来教导子弟。他不喜敛财,所得俸禄,多分给亲族,家里只留下几千卷书籍和几张古琴。
      他最后病逝在陕州(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西)任上,家里穷得连把灵柩送回开封祖茔地的路费都没有,后来是亲朋的帮助,才得以安葬。
      王伦(1084年-1144年)是王旭的后代,从辈分上看,他是王旦的第六代侄孙,生活在两宋之交。
      史载他早年是一个无赖,与市井恶少干过不少坏事,按《文正遗训》的规定,他是可以放到祠堂里来进行鞭笞的。但是,在靖康之耻发生后,他却勇敢地承担起了与金国议和的使命,为维护南宋的利益做出了杰出贡献,这又使他成为三槐家风的发扬者。
      王伦先后四次出使金国。第一次是在1127年,即靖康之耻发生和南宋建立的当年。结果被金国扣留在云中(今山西大同),直到五年后才被放回。此次出使没有效果,但王伦收集到不少金国的情报。宋高宗以苏武出使、不辱气节来类比王伦。
      第二次是在1137年,宋徽宗与其皇后去世的消息传来,王伦去交涉还归徽宗梓宫。结果金国不仅答应还归梓宫,还许诺交还河南等地。
      1138年,王伦第三次出使,进一步确认前一次议和的内容。
      隔年,他第四次出使,到旧都东京与金国交割地界,河南等地得以归还。但不幸的是,不久,金国政策有变,王伦被扣押。1140年,金国大将金兀术撕毁盟约,两国重开战端。河南被再度攻取。
      1144年,王伦在被软禁五年之后,金人突然要任命他做金国的地方转运使。王伦坚决不肯,结果被缢杀。
      临刑前,他整冠南向再拜,恸哭说:“先祖文正公以直道辅相,天下皆知。金人要我出任伪职,我怎可受此侮辱,只能引颈就死了!”
      然而,这样一位不屈的外交家,却曾经被一些人认为是汉奸。这样说的理由有两条:一、在岳飞等人戮力抗金的时候,他却在屈膝求和;二、他与秦桧的一些观点相同,秦桧对他也很关照。
      事实上,这是对王伦的极大不公。王伦的议和,是建立在“战”的基础上的,作为使节,他始终坚持原则,坚持民族气节,并最终以死报国,这与秦桧主张的“和”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不是靠几个文人说几句大话就能改变事实的,包括抗战派的李钢、乃至岳飞在内,都不反对坚持原则下的议和。
      应该说,王伦是条好汉,他无愧三槐王氏的清白名声!
        【莘县三槐堂旧址 莘县三槐堂是王巩将王旦墓迁回老家的同时修建的,后历经明、清历任多代知县的修缮。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三槐堂被拆,有幸留下一张旧照,现藏于山东省博物馆。】
        【三槐堂牌匾 在三槐堂被拆后,当地王姓人千方百计将三槐堂牌匾保存了下来。牌匾长2.25米,高0.80米,厚0.04米,黑底金字,笔力遒劲,三槐堂三字以木头雕好粘上,外面一层金黄色。】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16:54: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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