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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头发全白身心交瘁的王淇请来傅氏族人及父老,突然宣布认玉春为义女,王傅两家任其居住。傅都司没有到,族人传话,都司很满意,傅都司的意思是,傅家的女儿姻嫁自由,但年纪轻轻的,不为人守寡,玉春要守,长则三载,短则一年,一定改嫁的。
玉春并不答应认什么义父义母,她在追寻丈夫的消息,家中的哥哥与几个堂叔堂兄弟,王家的几个弟兄迫于她的压力还在四方寻找,她自己正在研究雾河的历史,研究胡先生的来历,她想从中寻找一些线索,解开丈夫失踪的秘密。
这时候,天天陪着媳妇睡觉的石氏发现玉春怀孕了,这天边飞来的消息让夫妻俩惊喜得泪水横流之余,也让他们限入痛苦的深渊,若生下孩子,那玉春的一生就算毁了。守寡吧,这样一个仅得温饱的家庭,孤儿寡母怎么度日,打掉孩子,可惜又是儿子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当然呐,这事玉春是什么主意,与她商量吗?夫妻俩想来想去,这事得瞒着她,偷偷地进行。
胡医生,青壮时四处打官司的胡会云后妻之子被请来了,他是亲戚,好说话,他给玉春把了脉,说是气血不佳,要调养开了方子,留下十多帖药,小格就在院中煎起了药。
下河的姜阳来拜访王淇。王祥失踪之后,姜阳派人四处搜探,自己也来陪了两次王淇,今天是有事相约。
几年前,姜阳的侄子娶了桂真的妹妹——这也是桂真兄妹的意思,姜阳的侄子也的确难以娶家了,所有的人都说他的祖父姜秀才杀气太重,嫁之不祥,但桂真总以为罪不在姜家,更不在这个无辜少年,为了报答姜阳救命之恩,劝说妹妹嫁给他。去年,这对夫妻已带着孩子迁到了姜家坂,姜阳的儿子姜忠厚考取进士后,因文才出众,已授翰林院编修,夫妻俩见老父孤守家中寂寞,就把五岁的儿子姜楚送回家读书,陪伴老父,姜阳想请王淇去他家教孙子读书。常先生已爱上了三省书馆幽静,学生数又很少,请王淇也过去,两个世交一块也可以互相慰藉。
姜阳走进小院,就闻着了药香,这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一个人钻研医学,他已比常先生还要高明了。这些年,他在家中开起了医馆免费为人行医,他闻了闻药气,就踱了过来,问谁的药,小格说是给小姐保身子的,姜阳抓起药一看,吃惊不小。
“这是谁开的药。”“胡先生。”
“这害人的东西,这是坠胎药。”
“什么?”小格糊涂了,她要去告诉王淇夫妇,一想胡先生是石氏夫人嫡亲,不能说,忙去告诉了小姐玉春。
玉春一听,跌坐在床上。她本就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了,难道是怀孕了,她心头一阵狂喜,自己身上真的留有祥哥的骨血?苍天真的还在眷顾自己?那么谁要她坠胎?要不是姜爷发现,岂不遗憾终生,一气之下,带着小格去查问,找到客房里,公公婆婆正站在那里,姜阳正指着王淇的鼻孔大骂,玉春一下子明白了。
石氏见儿媳出来,一把抱着媳妇哭了起来,玉春泪水婆婆,浑身发颤,“为什么?为什么?”她仰着脸问婆婆。
“孩子,你才十九岁,我们王家不能拖累你,打胎吧。”石氏哭着,说不出话了。
“不,妈,我要生下祥哥的骨肉。”
“孩子,春儿,你知道你要吃多少苦,付出多少吗?”
“知道,我本来就打算若是祥哥永不回来,我就为他守一辈子,这下子更有理由了。”
“不行,王家不能这样做。”
“是我愿意的。父,妈,从今往后,我们一家要快快乐乐的,知道吗?尤其是我,不能让孩子未出世先受委屈,周有三太,而出圣贤,三太作为,不过为孩子快乐地活着。”
自此,刘玉春除帮婆婆干些家务,除婆媳俩相挨着挑着花,就是读《论语》,唱歌,带着小格到河边走走,呼呼新鲜空气。傅都司知道了女儿的情况和志气,没说什么,只是送来些银两,帮他们过日子,王淇夫妇当然怎么也快活不起来,但见了儿媳妇,那赶紧换上笑脸。石氏到邻里,族里各家都说了,大家见了玉春都是亲切地聊着轻轻的话题,似乎谁都有股掩饰不住的喜气弥漫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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