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玉春笑道:“家父山野村夫,虎威二字,实不敢当”。
苏瑞摇头叹息:“这两日各方探寻,大开眼界,方知吾皖水后北卧虎藏龙。王夫人主仆徒手败我百十少壮,令人叹服。人言尊夫王祥兄弟挺拨伟岸,气宇不凡,文才出众,胸藏锦绣,与夫人联手,若逢乱世,岂可限量,惜哉!惜哉!”
刘玉春黯然:“苏先生,拙夫在日,与我同窗,二人手写志向于掌,翻开看时,皆是‘曾皙’二字,岂敢有鸿鹄之志。”
苏同很感兴趣,“这‘曾皙’二字又是何意?”
苏瑞笑道:“孔夫子问曾皙的志向,曾皙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就是说,暮春时节,春天白夹服已经穿定了,和成年人五六人,少年六七人,去沂河洗洗澡,到舞雩台上吹吹风,唱着歌一路走回来,孔夫子欣赏而且赞同。
苏同点点头叹息:“圣人的话,我们怎么就领悟不了呢?王夫人夫妇是圣人之志啊!”
刘玉春谈笑道:“岂敢,我们谈正事吧。”
苏瑞道:“那是,听王夫人言志,我等更知遗误太多,讨要雾河之事实在荒谬。”
刘玉春凛然道:“苏先生,此事可不是一句荒谬可以了却的啊。试想,若雾民众真被你们赶走,流浪四方,沿街乞食,卖儿典女,自甘为奴,你良心何忍,你们能心安理得在雾河住下吗?”
苏瑞以袖拭汗,道:“只因一时糊涂,铸此大错,罪孽深重,幸天生夫人,悬崖勒吾马,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刘玉春道:“我若打到山南,谅你也无对策,我若对簿公堂,相信天理未灭。当初赵氏称雄后北,何等气势,苏先生岂能不知。但‘一念慈祥,可以酝酿两间和气;寸心清白,可以昭垂百代清芬’,‘一事起则一害生,故天下常以无事为福’,只要苏府上下诚心认错,发誓不再犯我,此事也就算了”。
苏瑞站起来,抱着头道:“夫人之言,铭心刻骨,苏某岂敢不听。在此各位苏氏同门、苏氏子弟,从今往后,我苏家再有言犯雾河者,天诛地灭。”
苏家人众齐声应诺。
苏瑞坐下道:“王夫人,在下有黄金百两,骏马两匹送与尊府,聊表心意,望夫人笑纳。”
刘玉春一笑:“苏先生美意,在下却之不恭。想苏府传言祖先建木屋于枫树岗,也是对雾河有羡慕之意,我们以枫树岗老坟之下,及两边山岗相赠,可做苏府阴地,安葬逝者,以慰苏府仰望之心,先生以为如何?”
苏瑞、苏同等喜出望外,苏瑞道:“那怎敢当得?”
刘玉春掏出赠送书,道:“不必客气,这是现任我家族尊我父的亲笔‘送字’”,就在桌上推了过去。
苏瑞看看“送字”,然后收好。让家人掏些银两给屋主人刘定,道:“烦再烧一些茶来。”坐下向众人拱拱手,道:“今日与王夫人一谈,真是快意平生。夫人,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如何夫人胜而舍地?”
刘玉春笑道:“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苏谈也来插话:“我等已知,王夫人实乃雾河盟主,请问如何管理雾河?”
刘玉春:“庄户人家,并非江湖,怎有盟主一说,代我父处理族中琐事而已,《书》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如此而已。”
苏瑞叹道:“难得,难得,可比苏秦,可比乐毅,女中翘楚,不过如此。”
刘玉春笑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苏瑞大大摇头:“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且吾五十过也。”
几个人大笑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