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代的表妹。（安徽岳西王诗华）

岳西王诗华

　　　　　　　　　　　王诗华
　　正月拜年到姐姐家，想不到遇见了一个曾经让我年少时代心动不已而又早已忘怀的女人，更想不到的是当她站起来喊我表哥时，我脑中一片茫然，这个脸是写满风尘的中年妇女就是当年那个俊秀，挺拔，俏皮的小表妹？
　　“你是何叶吗？”
　　“表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是啊，你还是当年那样潇洒，而我却老了。”
　　“不是，你打扮得如此富丽端庄，一副阔太太模样，我怎敢认你？”
　　“我家那位不争气，一直穷，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我们带儿子在北京打工，才摆脱那个窘状。”
　　“应该很不错了，瞧，多洋气，说的话都是普通话，‘老表“也换成了”表哥’，我教了一辈子书，说的都没你流利。”
　　“表哥，我内心还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看人不能看衣服。”
　　是吗？我心中一阵恍惚，少年时代相处的情景一下子回到了眼前。
　　表妹家是我们家老亲，一直有来往，表妹小时候去过我家，因为只比我小一岁，自然就是我陪她玩，记得一块玩过过家家的。后来我的姐姐嫁给她哥哥，两家成了至亲，她却再也没到过我家，我因为读书，也一直没去过姐姐家，一晃五六年没见过面。
　　那年了我考起中专，那时刚刚开始高考中考，我是本公社考取的第一个学生，很自豪，家中也高兴，入学通知到后让我到处走动玩耍，我就到了姐姐家里，还带去了两个小弟弟。
　　正巧，姐姐家还有别的亲戚，那时她家不太宽裕，我们三个就挤在表妹的闺房里。房子里收拾得十分整洁，四面墙上用石灰水刷过，很白，顶上楼板也贴上了白纸，墙上还贴了还几张年画，这一切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要知道，那时候，做得这般就已经很不错了。姐姐告诉我，这是表妹自己搞钱买石灰白纸自己装修的，我不禁佩服不已，突然对这个小时玩耍就知道傻笑的小表妹产生了许多遐想。不过能体现闺房的也就多了一个简陋的梳妆台，上面拜了梳子镜子，再就是床上不像我那么邋遢，被条洗得十分干净，还弄得香喷喷的。
　　第二天一早，我去表娘（我按老亲喊姐姐婆婆，何叶的娘）拿包裹里的衣服，真的把我惊呆了，那房中间地上放了一块门板，上面侧身躺着一个女孩，十分甜美的酣睡着，那神情特别诱人，这不就是表妹吗？我那时刚刚十六岁，正是想入非非的年龄，自然不敢在那里逗留，衣也没拿，匆匆往外跑。可是，这下把她惊醒了，表妹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的冲我笑，道：“哎，昨天蚊子多，夜里我还起来烧茯苓皮，苍术，没睡着，起来晚了。”
　　“是我占了你的床，害你在这里受罪。”
　　“不，你是客人唛。怪我们家地方窄。”
　　我不敢与一个裹着被条的女孩子多说话，急忙走了。
　　吃过早饭，表娘让表妹挑一担秸秆去水力加工厂碾粉给猪做饲料，有两担，她下午再去一趟的。我一看，自告奋勇，帮她挑一担，他们一家知道我平时在家什么活都干的，她一个女孩子能挑的担子我自然不太费劲，客套了两句就同意了。
　　与一个女孩子一块出门，自然有些尴尬，我是安排两个弟弟一道的，他们也同意了，但等走时，他们却跑得没了踪影，我们只好一前一后的上路了。先是田间阔道，再过一条小河，就钻进山林间小道，上了一段岭，就是很长的一段平路。路的两边很宽敞，但上下都是嗡嗡的树林，遮天蔽日的。下面十分陡峭，大约十来丈下是一道喘急的河流，河边有许多处悬崖峭壁。河那边的高山就挺立在我们面前，无边的苍翠，因为是早晨吧，没有山风，林中很静。路中间有个大石堆，表妹建议休息一下。我们把担子放在路边，我爬上一块大石头，她在对面一个石块上坐着，叫我赶紧用毛巾擦汗。
　　“我们常常在这里经过，每次，就算冬天，我都有在这里石头上坐一坐，有时家中无事，我也喜欢到这里来坐的。”表妹热情洋溢的对我说。
　　“为什么？哦，这里的确很特别，深壑，高岭，林莽，松涛，够壮丽哦。”我急忙附和。
　　“是啊，不过，我总觉得这里似乎就是神仙呆的地方，这里林间常常有神灵出没，我有什么心事就可以到这里向他们询问，有什么烦恼可以来这里向他们倾诉。”
　　我不由得认真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纯正一脸烂漫的表妹，因为这是我从没听过，怎么也想不出来的语言，这个只读过小学的女孩怎么就说了出来？这一刻，我真的激动起来，心中涌现出许多想法，并且为自己的想法激动羞愧。
　　我们又上路了，转过一个山洼，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对面的山峦向四面敞开，谷间露出一个小平畈，几十户人家。小电站就在脚下河边。我们到了电站，电站大门是关闭上锁的，侧门倒是开的。表妹说，肯定老王一会儿要来，我们去河边洗洗毛巾。到了河边，她就把我的毛巾拿去在石头上搓洗。我汗流不止，只好用衣袖擦，表妹轻轻一笑，把她的手帕递给了我，我擦了一把，一阵女孩的香气沁人心脾，我吓得赶紧把手帕丢给了她，回到电站。表妹也回来了，把毛巾递给我，道：“  老表，要喝水吗？”
　　“没有吧？”我真的渴了。
　　表妹道“我来烧吧。”说着就进了厨房，我也进去了。表妹先点燃了锅灶，再上去洗锅，掀开锅盖，里面是一锅碗，表妹笑了起来，“你看，这个老王，真是懒鬼。我每次来，差不多回回给他洗碗。”说着就一个个的洗起碗来。我想起一个问题，“你每次都烧水吗？”
　　“不是，就洗碗。老王鬼着呢，哄我，说我勤快，求我给他洗，不洗行吗？”
　　“那加工费可以少些吧？”
　　“他收钱对谁都大方，零头无所谓，对我也不特殊，不过我也没让他优惠的，他会让吗？”
　　看着表妹红扑扑的笑脸，望着表妹忙碌的身影，我完成被她征服了，在这一刻，我下了决心，这一生，我一定非她不娶，当然，是我毕业后，功成名就，再来提亲。
　　后来，我进了师范学校，因为不是自己理想的学校，我一直发奋学习，力争将来考上大学，所以，三年里，我不像我的许多同学，以交往活动为主题，而是恢复到初三中考前状态，加上胆小，从未给表妹写信，也没去过她家。毕业后，我开始了教学与自学同时进行的生涯，更没有心思去想表妹，直到我回到家乡一座学校，看见昔日的同学纷纷娶妻出嫁生子，我才觉得应该去找表妹了，可是我依然胆小，见到女学生都脸红，更不敢写信给表妹，自然也不敢去找她，只盼着她到我家，或者有人去做媒说合，但就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思来成全我。有一天回家，母亲突然告诉我去给表妹送月子礼，说她养了儿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就这么傻等着，已经有缘无份了。
　　表妹呀表妹，我曾经那么深爱的女孩，你就是我情感天空中划过的流星，一瞬间就消失了。但我怎能忘记，你曾把这片天空照得那么璀璨夺目，流芳溢彩，你给了少年时代多少遐思，多少童话啊。

天柱山

我少年时喜欢我的小表姐，但到我可以娶她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