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三十一）

岳西王诗华

四十四、转上蔡 加入毛 贵 军  夺粮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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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 于 前 线 征 战 ， 义 军 与 官 兵 交 错 据 守 ， 往 来 攻 杀 ， 一 片 混 乱 ， 盗 贼 多 如 牛 毛 ， 王 廷 珪 只 有 几 个 人 ， 一 路 上 几 次 遇 险 ， 几 次 差 点 误 入 元 军 驻 地 。 他 们 直 接 赶 到 亳 州 颖 州 的 企 图 一 次 次 落 空 ， 辗 转 到 了 河 南 上 蔡 ， 听 说 这 里 驻 有 红 巾 军 ， 因 有 战 事 ， 修 筑 了 城 池 防 守 。
王 廷 珪 十 分 激 动 ， 并 算 找 到 了 红 巾 军 ， 与 弟 兄 打 马 奔 驰 。 正 行 间 ， 遇 一 树 林 ， 林 中 冲 出 一 彪 人 马 ， 拉 住 了 去 路 ， 王 廷 珪 等 人 勒 住 马 ， 就 见 对 面 人 马 分 开 ， 一 员 将 领 走 了 出 来 ， 后 面 掌 着 一 面 旗 帜 ， 旗 上 绣 着 一 个 “ 田 ” 字 。 王 廷 珪 看 众 兵 将 都 头 裹 红 巾 ， 杀 气 腾 腾 ， 心 中 暗 喜 ， 只 是 对 面 的 田 将 军 双 眉 含 愁 ， 眼 光 不 定 ， 躬 头 仰 体 ， 似 乎 不 是 那 光 明 磊 落 之 人 ， 心 中 一 颤 ， 但 想 到 自 己 投 奔 人 家 而 来 ， 初 次 见 面 竟 然 将 人 往 坏 处 猜 度 ， 实 在 不 该 ， 忙 提 马 上 前 ， 抱 拳 行 礼 道 ： “ 观 将 军 旌 旗 猎 猎 ，‘ 田 ’字 高 绣 旗 上 ， 将 军 可 尊 姓 田 ？” 这 田 将 军 也 不 回 礼 ， 冷 冷 道 ： “ 你 是 何 人 ， 为 何 跨 马 执 剑 而 来 ？ ” 王 廷 珪 并 不 介 意 ， 笑 道 ： “ 在 下 王 廷 珪 ， 江 浙 行 省 舒 州 人 氏 ， 与 贵 军 统 帅 刘 福 通 刘 大 将 军 相 识 ， 前 来 投 奔 于 他 。 ” 田 将 军 听 说 是 王 廷 珪， 马 上 换 了 一 副 笑 脸 ， 上 前 抱 拳 行 礼 ， 道 ： “ 原 来 是 王 公 子 ， 失 敬 ， 失 敬 ， 我 早 在 毛 大 哥 那 里 听 说 过 。 这 里 就 是 毛 大 哥 防 地 ， 我 是 他 的 副 统 制 ， 刚 才 我 还 以 为 你 们 是 元 鞑 子 的 探 马 呢 ？ ” 王 廷 珪 一 笑 ， 道 ： “ 将 军 是 ？ ”
“ 哦 ， 在 下 田 丰 ， 奉 命 巡 视 、 警 戒 ， 弟 兄 们 ， 快 收 起 兵 器 ， 引 王 公 子 去 见 毛 大 哥 。
王 廷 珪 问 ： “ 可 是 毛 贵 大 哥 ？ ”
“ 正 是 ， 听 说 你 们 曾 经 并 肩 杀 敌 ， 是 吗 ？ ”
“ 是 啊 ， 七 年 前 ， 集 庆 城 外 ， 刘 大 哥 、 毛 大 哥 大 仁 大 义 ， 助 我 杀 散 追 兵 ， 大 恩 大 德 一 直 未 报 。
来 到 毛 贵 军 行 辕 ， 毛 贵 已 得 通 报 ， 迎 出 门 来 ， 两 个 人 本 都 勇 武 俊 彩 ， 七 年 后 的 今 天 ， 又 都 多 了 一 份 刚 毅 ， 但 相 见 的 喜 悦 使 他 们 握 手 欢 笑 ， 久 久 不 放 。
王 廷 珪 一 到 ， 既 具 言 至 亳 州 投 刘 福 通 之 事 ， 毛 贵 听 说 埭 口 已 败 ， 力 量 全 失 ， 就 劝 王 廷 珪 先 在 上 蔡 住 下 ， 协 助 他 打 仗 ， 打 开 局 面 再 走 。  王 廷 珪 不 好 推 辞 ， 也 就 应 了 下 来。
王 廷 珪 休 息 了 两 日 ， 就 以 战 友 身 份 随 毛 贵 到 各 营 走 动 ， 也 参 加 了 大 小 几 个 宴 会 ， 对 毛 贵 所 部 将 领 、 军 队 的 情 况 有 了 一 些 认 识 ， 他 觉 得 毛 贵 部 下 诸 将 训 练 不 严 ， 人 心 不 齐 ， 就 向 毛 贵 提 出 整 顿 军 纪 ， 加 强 训 练 的 建 议 ， 但 由 于 初 到 ， 提 得 十 分 委 婉 ， 毛 贵 深 表 赞 同 ， 任 命 王 廷 珪 为 参 军 ， 主 持 练 兵。
要 掌 兵 先 练 兵 ， 这 倒 是 一 条 规 则 。 但 王 廷 珪 并 不 想 掌 握 毛 贵 这 支 军 队 ， 他 出 于 真 心 想 帮 助 毛 贵 一 把 ， 又 考 虑 到 灭 元 大 业 ， 愉 快 地 接 受 了 任 命 。 第 二 日 ， 他 就 与 田 丰 等 将 领 商 讨 ， 订 出 一 套 练 兵 计 划 ， 接 下 来 就 是 天 天 在 校 场 上 训 话 ， 在 将 领 中 演 说 ， 鼓 舞 士 气 ， 激 发 练 兵 的 热 情 ， 然 后 是 练 习 刀 简 箭 、 马 术 、 拼 战 之 术 ， 演 练 阵 式 ， 好 在 元 兵 新 败 ， 前 线 两 军 相 持 阶 段 ， 没 有 大 的 战 事 ， 毛 贵 所 部 轮 换 驻 防 ， 轮 流 在 城 里 城 外 练 兵 ， 并 且 举 行 了 几 次 攻 城 、 野 战 演 习 ， 军 威 大 壮 。 毛 贵 一 向 很 有 抱 负 ， 驻 兵 之 时 ， 进 行 了 几 处 小 规 模 屯 田 ， 王 廷 珪 来 后 也 向 他 提 出 招 抚 流 民 ， 扩 大 屯 田 规 模 的 计 划 ， 秋 收 时 节 一 到 ， 到 处 丰 收 在 望 ， 元 军 想 抢 粮 食 ， 组 织 了 几 个 月 来 的 第 一 次 对 上 蔡 的 攻 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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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一 天 ， 得 到 探 子 情 报 ， 元 将 海 牙 领 兵 五 千 到 上 蔡 西 北 抢 收 粮 食 ， 据 在 那 里 前 哨 红 巾 军 被 击 溃 。 王 廷 珪 受 毛 贵 之 托 ， 率 五 千 人 马 前 往 救 援 ， 王 廷 珪 、 王 君 玉、郑 荥 阳、李 庚 祖 头 裹 红 巾 ， 与 毛 部 偏 将 周 扩 、 张 洪 一 领 兵 整 队 ， 旗 帜 飘 扬 。 毛 贵 解 下 佩 剑 ， 双 手 递 与 王 廷 珪， 道 ： “ 贤 弟 ， 此 次 偏 劳 你 了 ， 为 兄 在 这 里 摆 下 庆 功 酒 ， 功 劳 簿 ， 迎 接 贤 弟 凯 旋 归 来 。 ”
王 廷 珪 举 起 佩 剑 ， 高 声 宣 道 ： “ 全 体 将 士 们 ， 我 军 承 天 应 命 ， 扫 灭 鞑 子 ， 救 济 贫 民 ， 报 我 大 汉 百 姓 丧 国 家 、受 欺 压 之 仇 ， 一 年 来 ， 我 们 的 毛 将 军 率 领 将 士 、 流 民 辛 勤 屯 田 ， 丰 收 在 望 ， 而 元 鞑 子 又 来 抢 我 们 的 粮 食 ， 我 们 答 应 不 答 应 ？ ”
“ 不 答 应 ！ ” 全 军 振 臂 高 呼 。
“ 好 ， 此 次 出 征 ， 务 必 打 败 元 鞑 子 ， 抢 回 粮 食 。 毛 将 军 号 令 森 严 ， 有 功 必 奖 ， 有 错 必 罚 ， 各 位 将 士 奋 勇 作 战 ， 努 力 杀 敌 。”
“ 奋 勇 作 战 ， 杀 敌 立 功 ！”全 军 又 是 一 片 高 呼 。
王 廷 珪 号 令 出 发 ， 顿 时 金 鼓 震 天 ， 号 角 齐 鸣 ， 大 军 群 情 激 奋 ， 奔 涌 而 前 ， 行 了 三 十 多 里 ， 王 廷 珪 下 令 安 营 ， 周 扩 、 张 洪 一 忙 来 询 问 为 何  刚 出 发 便 安 营 。 王 廷 珪 道 ：  “ 屯 田 之 地 在 我 军 防 线 之 内 ， 敌 人 抢 粮 ， 闻 我 军 至 必 定 匆 匆 而 返 ， 而 那 里 屯 田 本 就 不 多 ， 充 其 量 能 收 上 千 担 粮 食 ， 管 屯 田 之 民 吃 尚 且 不 够 ， 估 计 已 经 正 在 抢 收 ， 但 这 点 粮 食 本 就 不 够 ， 而 抢 粮 食 又 如 此 容 易 ， 我 们 不 去 ， 他 们 必 定 分 兵 四 处 抢 掠 ， 那 时 ， 我 们 再 去 攻 击 ， 易 于 各 个 击 破 。
周 扩 道 ： “ 假 如 元 兵 抢 一 点 运 一 点 ， 我 们 岂 不 白 跑 一 趟 ？”
“ 不 会 ， 请 将 军 派 人 封 锁 路 口 ， 堵 塞 我 军 出 击 消 息 ， 我 自 有 守 夺 。”
“ 我 军 出 发 时 耀 武 扬 威 ， 震 动 一 方 ， 消 息 怎 能 封 锁 ？ ”
“ 非 也 ， 我 军 天 天 操 练 ， 常 常 大 队 出 城 ， 百 姓 见 惯 不 惊 ， 今 者 耀 武 扬 威 ， 乃 是 振 奋 士 气 之 举 ， 不 能 不 为 。”
傍 晚 ， 王 廷 珪 下 令 全 军 饱 餐 、 整 械 、 升 帐 ， 众 将 参 见 之 毕 ， 王 廷 珪 道 ： “ 这 次 出 发 ， 一 为 抢 回 粮 食 ， 二 为 消 灭 敌 人 ， 我 们 去 急 了 ， 元 军 战 败 必 定 毁 粮 ， 我 决 定 利 用 敌 人 运 粮 途 中 再 行 打 击 ， 请 周 将 军 、 张 将 军 今 领 二 千 人 马 出 发 ， 绕 道 至 敌 归 途 中 有 一 处 叫 洛 家 庄 的 地 方 埋 伏 ， 待 敌 军 至 ， 奋 勇 杀 出 ， 不 求 歼 敌 ， 但 要 抢 回 粮 食 。 王 君玉、李 庚 祖 领 兵 二 千  与 周 、 张 二 将 军 同 行 至 洛 家 庄 后 继 续 前 行 ， 离 开 十 多 里 埋 伏 。 待 敌 兵 至 ， 拦 堵 冲 杀 。” 又 吩 咐 两 军 务 必 隐 蔽 行 动 ， 不 得 走 露 了 消 息 ， 战 斗 发 起 时 间 不 能 确 定 ， 务 必 耐 心 等 待 。
两 彪 军 走 后 ， 王 廷 珪 亲 率 中 军 悄 悄 接 近 屯 田 处 ， 伏 于 山 林 之 中 ， 待 了 二 日 ， 元 兵 将 粮 食 收 完 ， 装 上 车 、 驴 ， 一 部 分 士 兵 肋 裹 大 批 农 民 在 附 近 村 庄 收 粮 。 王 廷 珪 见 时 机 成 熟 ， 亲 自 带 兵 出 击 ， 他 们 潜 伏 下 山 ， 出 了 林 ， 向 最 近 的 一 个 村 抢 粮 食 的 元 军 扑 去 ， 被 元 军 胁 裹 而 来 的 农 民 四 散 而 逃 ， 元 军 被 裹 着 无 法 展 开 投 人 战 斗 ， 也 跟 着 逃 跑 ， 王 廷 珪 所 率 一 千 人 马 是 久 练 之 师 ， 一 个 个 生 龙 活 虎 ， 几 百 官 兵 很 快 被 歼 大 半 ， 剩 下 的 跑 向 大 营 。 王 廷 珪 追 到 一 个 小 山 岗 ， 就 见 官 兵 十 分 混 乱 ， 号 角 齐 鸣 ， 官 兵 纷 纷 跑 向 营 中 ， 周 围 村 里 的 官 兵 也 一 队 队 跑 来 ， 余 春 风 道 ：“三 哥 ， 我 看 敌 人 乃 乌 合 之 众 ， 我  带 兵 冲 下 去 吧 。” 王 廷 珪 看 看 道 ：“ 我 先 也 这 么 看 ， 但 你 看 各 处 回 营 的 官 兵 很 有 秩 序 ， 不 可 轻 易 言 战 ， 按 原 计 划 行 动 。”一 会 儿， 官 兵 摆 开 阵 势 ， 杀 出 庄 外 。 王 廷 珪 急 令 后 队 精 锐 先 撤 ， 自 率 前 队 弱 兵 迎 敌 ， 结 果 一 触 既 溃 ， 向 外 奔 走 。 元 军 漫 下 山 岗 ， 眼 看 就 要 围 裹 上 来 ， 王 廷 珪 按 照 事 先 约 好 的 计 划 ， 抛 弃 旌 旗 、 器 械 ， 只 顾 奔 走 ， 顿 时 拉 开 了 一 段 距 离 ， 元 将 海 牙 本 是 一 个 名 将 ， 颇 有 计 谋 ， 见 状 急 令 停 止 追 击 。 副 将 安 仁 提 马 来 到 海 牙 身 边 ， 道 ：“ 将 军 ， 红 巾 贼 子 已 溃， 正 可 全 歼， 何 不 一 鼓 扫 灭 ？” 海 牙 道 ：“ 据 张 庄 溃 兵 所 报 ，红 巾 势 大 、 精 强 之 师 ， 他 们 远 道 追 来 ， 也 当 如 此 ， 但 刚 才 所 见 ， 他 们 乃 是 老 弱 之 兵 ， 不 战 自 溃 ， 前 面 定 有 埋 伏 ， 诱 我 深 人 ， 我 们 岂 可 中 计 ， 下 令 全 军 ， 督 促 百 姓 装 粮 撤 走 。”
海 牙 之 军 匆 匆 装 上 粮 食 ， 部 分 士 兵 与 被 掠 来 老 百 姓 裹 在 中 间 运 粮 ， 其 余 的 士 兵 分 成 两 队 ， 前 后 护 卫 ， 队 伍 共 有 六 七 千 人 ， 绵 延 十 多 里 ， 但 官 兵 在 张 庄 受 挫 ， 士 气 低 落 ， 四 顾 观 望 ， 生 怕 红 巾 军 追 来 。
到 了 下 午 ， 王 廷 珪 挥 军 追 来 ， 相 距 五 七 里 ， 咬 住 不 放 ， 元 军 前 队 势 弱 ， 胆 气 不 足 ， 拼 命 赶 路 ， 后 队 碍 于 粮 草 行 速 不 快 ， 又 怕 红 巾 军 追 上 打 击 ， 叫 骂 连 天 ， 露 出 乱 象 。 晚 间 ， 元 军 赶 到 洛 家 庄 附 近 ， 前 队 已 经 过 去 两 里 路 程 ， 海 牙 下 令 前 队 安 营 ， 后 队 跟 上 ， 这 时 王 廷 珪 的 尾 随 之 军 发 动 攻 击 ， 元 军 后 队 匆 忙 接 战 ， 前 队 动 摇 ， 海 牙 让 安 仁 扎 营 ， 自 己 舞 起 狼 牙 棒 赶 来 拦 击 。 正 在 这 里 ， 村 后 林 中 金 鼓 鸣 ， 火 炬 连 天 ， 杀 声 动 地 ， 周 扩 、 张 洪 一 挥 军 杀 来 ， 元 军 顿 时 不 听 约 束 ， 抛 弃 粮 草 就 跑 ， 红 巾 军 也 不 阻 拦 ， 抢 下 粮 食 ， 分 人 留 守 ， 然 后 乘 胜 追 击 ， 这 一 阵 元 军 损 失 不 小， 残 兵 象 没 头 苍 蝇 顺 官 道 溃 逃 ， 海 牙 、 安 仁 顾 不 得 威 风 ， 拼 命 打 马 跑 在 前 面 ， 跑 出 十 多 里 ， 人 困 马 乏 ， 看 看 追 兵 咬 住 不 放 ， 打 算 寻 一 处 有 利 地 势 反 击 ， 可 是 月 光 昏 黄 ， 四 下 看 不 清 楚 ， 又 无 喘 息 之 机 ， 烦 燥 不 堪 ， 飞 跑 间 ， 突 然 道 路 下 沉 ， 前 面 几 匹 马 儿 一 齐 跌 进 一 大 坑 中 ， 一 声 鼓 响 ， 林 中 飞 箭 如 蝗 ， 元 军 死 伤 狼 籍 。 王 君玉、 李 庚 祖、郑 荥 阳之 军 一 齐 杀 出 ， 前 后 夹 击 ， 元 军 幸 存 者 一 齐 缴 械 投 降 ， 乘 夜 色 逃 走 的 不 过 千人 。 元 将 安 仁 在 后 队 死 于 乱 军 ， 海 牙 失 足 陷 马 坑 中 被 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