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门五世史（三十八）

岳西王诗华

五十一、苏州会张士诚   撤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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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 势 的 发 展 大 大 出 人 意 料 ， 曹 明 、 孟 潢 刚 走 ， 李 云 龙 、 刘 南 玉 回 到 庄 上 ， 说 张 士 诚 大 军 已 抵 至 苏 州 城 外 ， 并 布 置 了 苏 州 战 役 计 划 ， 希 望 王 廷 珪 助 他 一 臂 之 力 ， 扼 守 戊 己 庄 ， 堵 住 苏 州 元 军 南 逃 之 路 。 王 廷 珪 虽 知 张 士 诚 心 无 大 志 ， 贪 图 享 乐 ， 但 他 兵 锋 强 盛 ， 是 反 元 大 业 不 可 低 估 的 一 支 力 量 ， 当 即 派 人 联 系 张 士 诚 ， 答 应 守 庄 之 策 。   第 二 日 ， 高 辛 人 马 因 王 部 所 堵 ， 溜 回 苏 州 ， 左 田 龙 之 军 回 到 戊 己 庄 ， 此 时 ， 戊 己 庄 力 量 最 盛 ， 已 达 两 千 兵 马 。
二 月 ， 经 过 艰 苦 战 斗 ， 张 士 诚 攻 下 平 江 ， 平 江 城 内 元 朝 所 委 文 武 官 员 几 乎 无 一 漏 网 ， 只 是 大 多 乡 绅 豪 富 早 在 张 士 诚 合 围 前 逃 走 。
戊 己 庄 人 马 参 加 了 攻 城 战 斗 ， 余 春 风 、 金 世 鹏 、 雷 岳 、 李 至 深 等 与 张 士 诚 手 下 大 将 吕 珍 一 道 ， 首 先 进 城 ， 在 行 进 到 行 省 府 时 ， 突 然 从 府 中 射 出 一 阵 乱 箭 ， 余 春 风、 李 至 深 也 在 戒 备 中 一 齐 舞 剑 挡 矢 ， 耀 武 扬 武 的 吕 珍 差 点 中 箭 ， 他 对 余、 李 二 人 感 激 一 笑 ， 怒 吼 一 声 ， 杀 进 府 中 。 吕 珍 首 先 抢 占 行 省 府 ， 将 元 朝 亲 王 府 官 员 、 财 帛 、 妇 女 一 并 抢 到 手 ， 李 至 深 建 议 吕 珍 约 束 部 下 ， 严 禁 扰 民 ， 财 产 缴 获 登 记 人 库 ， 吕 珍 无 奈 ， 就 让 部 将 与 李 至 深 等 籍 史 民 、 封 府 库 ， 又 派 人 巡 视 街 道 ， 防 止 歹 徒 乘 机 扰 民 ， 自 己 只 顾 挑 选 美 女 往 自 己 住 地 送 ， 连 迎 接 张 士 诚 进 城 的 事 也 差 点 忘 在 了 脑 后 。
张 士 诚 让 其 弟 士 德 进 城 察 看 后 ， 举 行 了 盛 大 的 人 城 仪 式 ， 因 为 他 早 就 有 心 将 苏 州 作 为 临 都 ， 籍 此 向 四 方 发 展 ， 过 了 几 日 ， 张 士 诚 派 人 邀 王 廷 珪 进 城 共 商 大 计 。 王 廷 珪 知 道 ， 张 士 诚 必 定 要 收 编 自 己 的 部 队 ， 但 是 张 士 诚 进 据 平 江 几 天 来 ， 部 下 各 将 只 顾 抢 夺 钱 财 、 美 女 ， 文 臣 武 相 拜 访 ， 吟 诗 饮 宴 ， 苏 州 城 外 盗 贼 蜂 起 ， 难 民 纷 纷 外 逃 ， 而 不 断 发 生 张 军 抢 劫 难 民 的 事 件 ， 深 知 此 人 难 成 大 业 ， 但 百 姓 安 危 不 能 不 问 ， 他 决 定 进 城 去 劝 劝 张 士 诚 ， 也 想 让 张 士 城 通 融 一 下 ， 许 他 率 军 南 掠。
此 时 ， 张 士 诚 据 有 平 江 ， 一 时 得 意 非 凡 ， 但 对 王 廷 珪 还 是 十 分 客 气 的 ， 亲 自 迎 出 辕 门 之 外 ， 抢 先 抱 拳 行 礼 ， 进 了 大 厅 ， 寒 喧 了 一 阵 ， 张 士 诚 的 三 大 参 军 黄 敬 天 、 蔡 文 彦 、 叶 德 新 也 纷 纷 致 礼 就 坐 ， 众 人 自 然 谈 起 目 前 的 形 势 ， 王 廷 珪 先 道 ：“ 诚 王 陛 下 ， 贵 军 已 有 百 万 雄 师 ， 据 有 平 江 直 下 苏 杭 ， 不 日 据 有 东 南 半 壁 河 山 ， 据 此 平 定 天 下 ， 有 何 难 哉 ？ 真 乃 可 喜 可 贺 。” 张 士 诚 摆 手 笑 ：“ 哪 里 ， 哪 里 ！ 用 书 生 的 话 说 ， 那 是 任 重 而 道 远 哪 ！ 王 将 军 智 略 过 人 ， 闻 名 于 世 ， 可 否 为 我 战 略 出 出 高 见 ？”
王 廷 珪 喝 了 一 口 茶 ， 微 微 一 笑 ， 道 ： “ 张 大 帅 此 言 差 矣 ， 贵 军 猛 将 如 云 ， 谋 臣 似 雨 ， 前 者 打 败 大 元 名 相 脱 脱 的 百 万 大 军 ， 占 据 高 邮 ， 今 者 消 灭 阿 也 吉  ， 据 有 平 江 ， 平 定 天 下 ， 成 竹 在 胸 ， 王 某 为 救 世 叔 李 云 龙 叔 侄 ， 为 戊 己 庄 伸 张 大 义 ， 仓 促 起 兵 ， 并 无 雄 心 壮 志 ， 亦 无 谋 略 可 言 ， 岂 可 轻 谈 战 略 大 事 。
黄 敬 天“ 唏 唏” 一 笑 ， 道 ：“王 将 军 ， 我 们 大 周 兵 锋 强 盛 ， 已 定 下 攻 占 杭 州 ， 跨 有 湖 州 的 计 划 ， 四 王 爷 的 大 军 已 将 杭 州 合 围 ， 不 时 即 可 攻 下 ， 这 都 是 周 王 陛 下 的 雄 才 大 略 ， 还 有 福 德 所 至 啊 ！”
蔡 文 彦 手 握 长 卷 ， 得 意 扬 扬 道 ：“刘 福 通 大 帅 ， 前 线 受 挫 ， 退 兵 安 丰 ， 徐 寿 辉 前 者 兵 锋 受 挫 ， 现 虽 恢 复， 但 其 人 出 身 布 贩 ， 当 初 天 完 建 元 之 时 ， 只 因 他 体 躯 高 大 ， 沐 浴 时 通 体 有 光 ， 被 推 为 帝 ， 其 实 此 人 软 弱 无 大 略 ， 大 权 渐 落 其 部 将 陈 友 谅 之 手 ， 至 于 方 国 珍 这 厮 ， 态 度 动 摇 ， 心 无 斗 志 ， 龟 缩 台 州 、 温 州 ， 倒 也 不 值 一 提 ， 推 翻 大 元 ， 平 定 天 下 ， 当 真 舍 我 大 周 其 谁 ？”
叶 德 新 手 执 羽 扇 ， 当 然 并 不 煽 风 ， 却 是 手 握 扇 尾 ， 摇 动 扇 柄 ， 显 出 一 种 野 性 的 洒 脱 ， 他 似 不 甘 落 后 ， 道 ：“王 将 军 ， 周 公 吐 哺 ， 天 下 归 心 ， 不 意 古 人 竟 道 出 今 日 之 情 ， 想 必 将 军 定 会 率 部 加 人 我 大 周 旗 下 ， 为 我 们 周 王 扫 平 天 下 ， 功 成 之 后 ， 必 得 出 将 人 相 ， 流 芳 百 世 啊 ！ ，
王 廷 珪 细 听 三 谋 士 之 言 ， 心 中 不 屑 ， 徐 寿 辉 、 方 国 珍 纵 然 不 成 大 器 ， 那 刘 福 通 甚 可 轻 易 动 摇 ， 时 下 他 虽 退 居 安 丰 ， 但 凭 刘 福 通 满 腹 韬 略 ， 万 丈 雄 心 ， 凭 百 里 淮 上 粮 草 丰 盈 ， 健 儿 成 群 ， 就 算 鹿 是 否 死 于 他 手 固 然 不 能 确 定 ， 只 怕 此 时 断 定 他 无 所 作 为 ， 只 怕 为 时 也 还 过 早 ， 更 有 一 条 ， 朱 元 璋 进 兵 江 南 ， 所 向 披 靡 ， 现 在 正 顺 江 东 下 ， 攻 打 集 庆 ， 虽 然 从 去 年 七 月 至 今 ， 一 直 未 能 攻 下 ， 但 力 量 丝 毫 未 损 ， 反 而 不 断 发 展 壮 大 ， 且 百 姓 纷 传 ， 朱 部 军 纪 严 明 ， 爱 民 如 子 ， 地 方 不 扰 ， 万 民 拥 戴 ， 俨 然 有 混 同 天 下 之 象 ， 张 士 诚 的 谋 士 们 还 不 提 一 言 ， 此 等 人 怎 可 共 事 ， 当 下 笑 笑 道 ：“ 周 王 陛 下 明 鉴 ， 王 某 先 已 言 明 ， 王 某 起 兵 苏 州 ， 只 是 为 救 世 叔 世 兄， 并 无 大 志 ， 今 有 众 三 千 ， 但 能 战 之 士 不 过 千 人 ， 王 某 祖 居 潜 阳 ， 家 有 寡 嫂 、 幼 弟 全 赖 在 下 哺 养 ， 王 某 只 想 折 回 潜 阳 ， 躬 耕 陇 亩 ， 苟 全 性 命 于 乱 世 ， 不 求 闻 达 于 诸 候 。”
张 士 诚 连 连 摇 手 ， 道 ：“ 不 可 不 可 ， 这 岂 不 辜 负 了 将 军 满 腹 经 论 ？” 叶 德 新 阴 险 一 笑 道 ：“ 那 将 军 的 军 队 岂 可 空 手 送 与 他 人 ？”
王 廷 珪 一 声 长 叹 ， 两 眼 润 湿 ， 道 ：“诚 王 及 众 位 先 生 或 许 不 知 ， 我 兄 弟 七 人 ， 结 拜 兄 弟 百 十 人 ，早 居 潜 阳 ， 招 抚 饥 民 ， 开 辟 田 原 ， 不 意 被 狗 官 周  密 所 嫉 忌 ， 勾 结 官 兵 多 次 发 兵 围 剿 于 我 ， 我 千 百 弟 兄 全 都 战 死 归 天 ， 二 兄、六 弟 英 勇 无 双 ， 也 死 在 那 奸 人 暗 算 之 下 ， 此 等 仇 怨 ， 岂 能 不 报 ， 故 决 心 率 部 报 此 大 仇 ， 灭 了 周 密 ， 再 归 隐 田 原 。 诚 王 兵 多 将 广 ， 威 德 无 双 ， 若 能 爱 恤 百 姓 ， 广 施 仁 德 ， 一 统 天 下 ， 指 日 可 待 。 王 某 岂 能 分 人 之 功 ， 夺 人 之 美 。”
众 人“ 哈 哈” 大 笑 ， 张 士 诚 道 ：“ 也 好 ， 也 好 ， 王 将 军 报 仇 之 后 ， 也 莫 谈 什 么 归 隐 ， 张 某 天 下 未 平 ， 用 人 之 际 ， 还 是 出 来 做 官 吧 。”
王 廷 珪 含 糊 致 礼 道 ：“ 多 谢 诚 王 美 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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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廷 珪 告 辞 出 来 ， 长 吁 了 一 口 气 ， 心 想 张 士 诚 竟 让 自 己 全 军 而 去 ， 实 是 侥 幸 之 至 ， 当 赶 紧 整 顿 军 马 ， 撤 离 苏 州 ， 寻 找 发 展 之 地 ， 目 前 势 力 单 薄 ， 呆 在 这 里 决 无 可 为 ， 正 想 着 ， 刘 定 湘、朱 涛 来 报 ， 李 庚 祖 、余 春 风 与 周 军 打 了 起 来 。 王 廷 急 忙 与 王 君 玉 、 郑 荥 阳 赶 去 ， 一 面 问 知 原 由 ， 原 来 李 庚 祖 、 余 春 风 并 非 王 廷 珪 的 跟 随 ， 王 廷 珪 走 后 ， 他 们 生 怕 王 廷 珪 出 事 ， 也 跟 着 进 了 城 ， 到 这 里  一 打 听 ， 平 安 无 事 ， 遂 上 街 闲 逛 ， 不 意 撞 着 几 名 周 军 抢 一 农 妇 包 裹 ， 调 戏 其 女 儿 ， 气 愤 不 过 ， 上 前 指 责 、 争 执 之 下 ， 打 了 起 来 。 王 廷 珪 赶 到 时 ， 打 斗 正 酣 ， 王 廷 珪 喝 住 李 庚 祖 、 余 春 风 ， 几 个 周 兵 慑 于 威 严 ， 也 停 了 手 。 王 廷 珪 先 将 李 、 余 斥 责 了 一 番 ， 也 将 周 兵 劝 阻 一 番 ， 想 想 此 行 本 当 劝 告 李 士 诚 体 恤 百 姓 ， 却 只 轻 描 谈 写 说 了 一 句 ， 实 在 没 有 用 ， 转 身 直 奔 临 时 周 王 府 ， 张 士 诚 见 王 廷 珪 撞 了 进 来 ， 十 分 不 快 ， 王 廷 珪 就 将 方 才 所 见 之 事 说 了 一 遍 ， 又 将 多 日 周 军 军 纪 败 坏 ， 扰 乱 百 姓 之 事 一 一 摆 出 ， 劝 张 士 诚 体 恤 下 民 ， 王 廷 珪一 时 激 愤 ， 也 没 想 到 张 士 诚 能 否 接 受 ， 一 吐 为 快 ， 张 士 诚 面 露 不 悦 之 色 ， 应 付 几 句 ， 就 扶 着 两 个 美 女 往 后 院 走 ， 连 招 呼 也 未 打 。
王 廷 珪 回 到 戊 己 庄 ， 生 怕 张 士 诚 有 变 ， 连 忙 集 众 商 议 撤 离 ， 众 人 无 不 答 应 ， 正 待 整 顿 人 马 ， 不 料 百 姓 所 说 王 廷 珪 撤 离 ， 也 都 纷 纷 要 求 一 起 走 ， 兵 贵 神 速 ， 携 带 上 千 百 姓 老 弱 、 行 军 实 在 不 便 ， 但 让 百 姓 留 下 ， 或 许 他 们 分 散 逃 走 却 又 实 无 安 全 可 言 ， 心 中 着 实 为 难 ， 众 将 为 成 大 业 ， 决 心 动 员 妻 小 带 头 逃 往 他 乡 隐 藏 ， 但 王 廷 珪于 心 不 忍 ， 下 令 扶 老 携 幼 ， 分 部 撤 离 ， 计 议 后 ， 以 王 廷 珪、 左 廷 玉 、 李 庚 祖 、 曹 明 、 孟 潢 、 史 一 民 、 李 世 雄 、 白 秀 文 、 何 渊 龙 、 水 多 娇 等 率 部 分 人 马 行 先 ， 目 标 指 向 东 南 ， 先 行 打 下 一 片 根 据 地 ， 余 部 与 众 百 姓 随 后 赶 到 。